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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条突然扭动几分,数十个人影从树顶顺着布条往下溜。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干净利落,一下子就落到地上,把他们几个团团围住。
“白龙挂?!”
于谦惊叫一声。
他嗓门本来就大,槐林一震,令那些刚落回树枝的群鸦重新惊起。
几乎就在于谦惊叫的同时,富乐院三曲里一个更大的声音也炸裂开来。
这声音洪若霹雳,令院厅里摆的几株道州兰瑟瑟发抖。
“快说,你的相好吴定缘在哪里?!”
朱卜花恶狠狠地质问道。
那张可怖的肿脸,像极了《目连救母》宝卷里的地狱恶鬼。
红玉被他的大手扯住胸襟,被迫在近距离与这张鬼脸对视,惊慌地连连摇头。
朱卜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他揸开五指,狠狠扇在红玉的脸上,然后一脚踹翻在地。
童妈妈在一旁脸色铁青,她只道那几个人是些形迹可疑的小贼,没想到居然是在逃的钦犯,而且还惹来了一位禁军统领。
看这鞑子势若疯狗,童妈妈忍不住担心,别说赏钱的事,自己搞不好也会被红玉牵连,瓜蔓抄可不管你是假母还是真妈。
朱卜花抬起右腿,把高筒毡靴踩在红玉脸颊上,来回蹍动,道:“臭婊子,你说还是不说?”
童妈妈忍不住劝了一句:“这位……这位爷可轻点,若是死了,教坊司那边须不好说。”
这些罪籍官眷,都在教坊司经历那里挂着号,若闹出人命,官府是要过问的。
朱卜花听了,靴跟蹍得更加用力,红玉的脸颊几乎被踩出血来。
红玉一个三曲的琴师,哪熬得住这种酷刑,手指在半空不断乱抓。
朱卜花把靴子略抬几分,道:“现在愿意说了吗?”
红玉委顿在地,蜷缩着不住喘息。
待得朱卜花又催问了一句,她方才断断续续道:“他们……定缘说他们要尽快出城,从这里乘浮夜船去西水关了。”
朱卜花冷笑道:“莫把我当傻子,西水关戒备森严,他们怎么会自投罗网?”
红玉怯怯地看了童外婆一眼,不敢言语。
朱卜花看出她这点小动作,横眼一瞪童外婆:“滚开!”
两个勇士营士兵把她直接架出院厅。
红玉这才揉着脸道:“我妈妈有个老情人,在西水关做门吏。
吴定缘许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我又求她卖个人情。
妈妈这才答允,但不许我说出来……”
一听这话,朱卜花让人去童外婆屋子搜查,果然搜出一个银鞘子。
打开验看,确实是吴定缘昨天从锦衣卫支走的银锭。
朱卜花勃然大怒道:“这通条戳不死的婆子,还装无事人在这里劝解!”
立刻唤人把童外婆拽过来。
童外婆进了屋,朱卜花二话不说,先过去对胸口狠踹了两脚。
童外婆疼得满地打滚,朱卜花问她西水关是不是有个老情人,她说是,又问是不是收了吴定缘一百五十两银子,她说是为姑娘收着。
朱卜花一见她承认了,哪里肯听解释,又是一通狠打,直打得婆子有出气没进气。
这时有人匆匆来报,说巡河在西水关附近河面,发现一条顺流漂下的乌篷船。
朱卜花一听大急,又踢了婆子一脚,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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