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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拔弩张之时,车厢一道女声传出,青布帘子跟着动了动。
陆迢抬手,一众侍卫收剑入鞘,往后退开十数步,背过身去。
扶风怕误伤身后之人,也收了剑。
青布帘打里边掀开,陆迢望过去,却见下来的人头顶双丫髻,一身桃粉撒花褶间裙,抬起脸却是与这一身娇俏全然违和的沉色面庞。
秦霄不曾见过陆迢,也不知这人就是秦霁刚刚问起的陆大人。
对上他灼灼的视线,拧起了眉,一时不放心把秦霁一人留在马车上。
身后传来轻声催促,秦霄无奈,走到陆迢跟前,合手行礼,“大人,我姐姐请你上去说话。”
穿着打扮虽然古怪,但举止斯文端正,是个风度少年。
陆迢颔首,与他错身之时,蓦地听这少年咬牙说道:“不许对我姐姐放肆。”
陆迢侧首,才发现他眼睛有些肿,应是哭过一场。
并不应这话,只淡淡收回视线,撩开车帘。
秦霁端坐在里面等他。
她今日一早便被拉起来打扮,换上了繁复的喜服,又是画眉,又是上胭脂。
打扮出来的人儿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姣好脸蛋被未簪钗冠的一头乌发衬着,越发惹人心意频动。
早在榴园,陆迢便想过秦霁穿嫁衣的模样,然而想了那么多回,都不及今日一见。
对上那双眼睛,只片刻,陆迢便知她记起来了。
他明知今日一切都是假的,也知他弟弟找来了黎州,可在何府外听说她不见了,心内依旧急如火烧。
陆迢心里终是存着一丝侥幸,想趁秦霁失忆换一个合适的开始,可还是差了一步。
她记起来了。
秦霁认准的事情,不会轻易回头。
今日追到这里,已经失了分寸。
他怔在原处,久久没动,秦霁抬手替他掀起帘子,陆迢才回神上了马车。
他与她相对而坐,想要说些什么,喉间却如哽住,无从说起。
秦霁放下车帘,想这人应是追了一路,身上的喜服多出道道皱褶,额上挂着层层细汗,陆迢少有这样不体面的时候。
她新取一条干净帕子,叠起一角替他擦汗。
秦霁的动作轻柔,擦的也仔细,绸帕点在额头,像被猫尾轻轻扫过,还带着她袖角的浅香。
他们离得很近,陆迢抬眼就能看见她细密的长睫往上卷起。
她擦完将要坐回,他握住她的手腕。
“秦霁。”
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透着低哑的磁性,像被沙砾磨碾过一番,乍一听,带了恳求的意味。
求什么呢?
手里的帕子落了下去,秦霁攥紧拳心,默默看着他。
短暂一阵对视,陆迢松了手。
秦霁在他对面坐下,唇角翘起一个浅笑,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要嫁给你了。”
穿着喜服的姑娘眼波似水,一如当日情意绵绵送他出门的时候。
可说出来的话偏偏无比扎心,跟淬过毒似的。
陆迢嗤了声,暗嘲自己不自量力,什么都没准备就来接她的刀子。
“今日本也不能当真。”
他佯作轻松无事的口吻,“现在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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