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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中间有段水泥路冲垮了很窄不好走,开这个方便。”
这村村通工程是前两年开始的,不过有的小路上土质松软,有时候山雨大的时候就会被冲垮一段,修补的不及时,就越裂越大,车根本不好走。
沈易和江砚坐在三蹦子的后斗上,到地方的时候沈易感觉刚吃进去的午饭都快被颠出来了,下车的时候腿都直突突。
王二姐家是这个小山坳最里面的一家,正好背靠着山脚下建的房子,此刻屋里屋外都是人,穿着雨衣的男人们正在搭黑色的灵棚,透过雨幕沈易也能清晰的听到屋里面女人嚎啕的哭声,他站在泥泞的地上,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场景,微微抿唇。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手中也不止一次随时送走过患者,但是那些鲜活年轻的生命总是能让人在难过之余多一丝的惋惜,二十出头的花样年华,又是独生女,飞来横祸,父母这会儿怕是肝肠寸断了。
此刻一双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沈易侧头,正对上江砚那双幽深沉静的双眸:
“走吧。”
江砚率先踏在了泥泞的地里,对面迎过来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胖姐上前介绍:
“这就是杨蒙蒙的舅舅,王三哥,三哥,这就是我和你提的,在津市殡仪馆工作的小院的租客,叫江砚,是正经的事业编。”
王家的几个亲戚都跟着过来,津城,事业编,光是这两个头衔就会让人下意识有点儿信服,再看江砚虽然一身雨衣,但是身子笔挺,拎着箱子脸上就像是明晃晃地写着“专业”
这两个大字一样。
王三从兜里摸出来一包烟,有些粗糙的手敲了两下烟盒底就要给江砚递烟,江砚礼貌地拒绝:
“我不抽,谢谢,和我说说情况吧,津城的习俗可能和你们当地还有点儿偏差,我们沟通一下,具体流程还是按着你们的风俗习惯来。”
王三也不客气,拉着江砚到了一边的雨蓬下:
“老弟啊,流程一会儿再沟通,您能不能先给蒙蒙化妆,整理一下遗容啊?不瞒你说,孩子车祸没的,还没送到医院就坚持不住了,因为以前小时候买过意外险,保险公司理赔需要解剖,这孩子,哎,也是命苦啊,我姐就看了一眼人就受不了了。
我姐夫身体不好,心脏前年做的支架,蒙蒙爷爷奶奶也都等着看孩子最后一面,现在这个样子,你说...”
江砚点了点头:
“明白,有没有死者生前的照片?给我看看,我先去给死者化妆,一会儿灵棚搭好了,入馆,再让家属看。”
“有,有。”
沈易也凑了过去,王三手机中的照片是杨蒙蒙大学报道时候的照片,女孩儿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运动服,站在师范大学的校门口,有点儿娃娃脸,眉眼弯弯,笑的明媚可爱,手中挽着的人应该就是她妈妈王二姐。
王三看着外甥女有些自言自语:
“前年蒙蒙考上大学,这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
江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带我去看看她吧。”
杨蒙蒙被暂时放在家里的雨蓬下搭的架子上,架子前摆着香案和黑白照片,周遭都用黑布遮着,算是暂时的灵棚:
“这边上的是寿衣,我姐挑的,说是这个样式好看,上午才将人从法医科接出来,还没换呢。”
“好,我来吧,家属是看着还是出去?”
“我进去陪陪我姐吧。”
王三走后,江砚转头看向了沈易,微微挑眉:
“留下帮忙还是出去?”
沈易看着床上那蒙着白布的人,对尸体他是不陌生的,不过他接触的要么是医学院的大体老师,要么是医院里新鲜的体温都还没有降到室温的那种,这种还真不太多,不过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帮你吧,你一个人也不好弄。”
江砚掀开了白布,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死者的脸上,尸体一直被冰着,此刻女孩的面容已经有些干瘪枯萎,脸颊,唇角的擦伤因为发生了明显的皮革样化的改变而显得更加明显,眼睛却有些没有闭紧,长长的睫毛下细微的缝隙中能看到浑浊的眼白,嘴巴半张,没有完全闭合。
身上的是一件极其宽大的白色寿衣,看样子是法医解剖过尸体之后顺带给穿上的,就是那种随便能买到的款式,宽大的领口下还隐约能够看到解剖时切开的刀口,要重新净身换上新的寿衣,就要脱下这件衣服,江砚抬头:
“你搬她我脱还是我搬你脱?”
沈易攥了一下拳头,挣扎了一下:
“你搬我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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