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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师姐并非敷衍我。
修真之人又不似凡尘之人,在意日月更替,在意春去秋来,在意惊蛰那日的雨水和中秋佳节的桂花。
我们就像急切想要长大的孩子,贪婪吮吸着天地的灵气,待手脚渐渐有了力量,从前的事竟然记不真切了。
我也一样。
我连回家的路都忘记了。
“陆师姐可想念家里人?”
“我幼时曾遇洪水,自此便与家人失散,是掌教收养了我。”
“……”
“怎么不说话?”
“我以为戳到陆师姐的伤心处。”
“无碍,这一切都是顺应天意罢了。”
“顺应天意吗……我母亲常说,她是跟老天爷作对才生下我。
真的,母亲怀我的前三个月,整日头晕目眩,见了碗筷就少不得吐的天昏地暗,父亲都于心不忍,劝她堕了这一胎。
她不肯,咬着牙硬撑,好不容易到了分娩那日,又胎位不正,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才将我生下。”
“母亲的慈心便是天意。”
陆师姐笑了笑道:“想必你母亲很疼你,你才总是想家。”
我点点头,不能否认:“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好几次都将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险些夭折,母亲觉得我得来不易,所以在众多儿女中更疼我一些。”
那一日我同陆师姐说了好久从前在家里的事,最疼我的母亲,那几个要强又骄傲的哥哥姐姐,还有服侍我日常起居的老嬷嬷。
我喋喋不休,唯独没有提及和我一起长大的阿檀。
24
许是寒川太阴冷,我的病总也好不利索。
陆师姐说我是思虑过重,郁结于心,劝我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或练字,或读书,或钻研术法,总之,找些事做。
虽然我没觉得自己胡思乱想,但陆师姐毕竟是一番好心,我听她的,预备将这破破烂烂的小木屋修葺一番,以便度过寒川的寒冬。
首先要替换掉那些腐朽糟烂的木板和窗框。
“润青师姐!
这点小事,不过举手之劳,你太见外了!”
“日后少不得麻烦你,应该的。”
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用毛笔蘸了朱砂,在符纸上涂涂抹抹,很快画好一张禳伏兵大祸符,然后在上面施加了一道咒印,装进荷包里,递给站在一旁的沈砚:“军匪成患,必有兵燹之祸,而纵火焚烧,死伤无数,为人祸中的头一等重罪,其凶兵恶魂若入寒川,倒不如灰飞烟灭来的痛快,因此这等恶魂总是聚而不散,在人间也被称作阴兵,犯之必死,是极难对付的,你在这上面吃了亏,不丢人。”
沈砚讪讪一笑,十分难为情的接过荷包:“润青师姐,真对不住,我那时……”
沈砚是这一任的寒川督长,也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我与玹婴的事,起先对我难免有些轻蔑,亦说过一些不大中听的话。
可我并不认识他,一贯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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