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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润青仰起头,是个很意外的样子。
“小六知道分寸,只将血咒的事告诉了我,连瑶贞也未曾透漏。”
陆轻舟自顾自道:“倘若我没猜错,那血咒大抵是当年你在幻境之中设下的,而玹婴受了血咒挟制,杀不得春蓬剑主,因此每每交手都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话说到这里,郁润青仰着头往她身上蹭一蹭。
陆轻舟不由得笑起来:“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郁润青敏锐的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躲到陆轻舟身前,跑堂紧跟着推门进来,仍然是一团和气的笑脸,“夫人,你的碧螺春。”
又提醒说:“再过不远就是水戏了。”
金陵的水戏很有名堂。
数九寒冬的,足有二十多个少男少女穿着单薄的衣裳,赤着脚,好似十分轻盈的悬于水面,男子用红布巾扎着头,衣襟散开,露出精瘦的胸膛,手里攥着同样裹了红布的鼓槌,齐整整的围一圈,屈膝弯腰,手起锤落,随着惊雷般的鼓声,水面上掀起巨大的水花,与此同时,那十几个身姿妙曼的少女也随着鼓声在鳌山下高歌起舞,一挥袖,一抬腿,水花四溅,是那样的美而有力,动人心魄。
至于大名鼎鼎的天宝楼,一眨眼间也近在咫尺了。
那灯火辉煌的楼阁上,似乎坐着一排身着小红袄头戴醒狮帽的奶娃娃,一个挨着一个紧抱着阑干,都高高兴兴的看着水戏。
百姓们只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们出来游玩,扫一眼就罢了,不以为然,可于修真者而言,此刻整座天宝楼都陷在滔天的怨气与阴邪之气中。
陆轻舟蹙起眉,神情有些凝重了。
纵使魔修上天入地,也不过凡人之躯,身死则魂断,不堪一击,而那些傀儡远比魔修更难缠。
到了天宝楼跟前,画舫悠悠停住了。
陆轻舟正想问郁润青怎么过去,就见那小狸猫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很快消失在灯火下的黑暗中。
虽然不是该笑的时候,但陆轻舟还是没忍住轻笑一声。
站在窗边,目不转睛的盯了一会,见小狸猫湿漉漉的爬上天宝楼下的石坡,陆轻舟才将目光转向上方的廊阁上。
离得近了,看得更清楚了。
那一帮面目全非的傀儡后站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六的稚嫩少女,也穿着一件透亮的小红袄,衣襟上匝着一圈红狐狸
()柔顺光滑的皮毛,似乎是站在风口有些冷,她双手拢在袖子里,微微收着下巴,那红狐狸毛衬在脸上,显得脸色雪白,瞳孔乌黑。
玹婴。
陆轻舟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某个除夕夜,曾在小拂岭见过玹婴,她差不多也是这副打扮,乖巧文弱的坐在院子里,眼巴巴看着郁润青扎灯笼。
陆轻舟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对憨态可掬的兔子灯笼,就像……此刻“郁润青”
手里提着的这个。
即便明知道那是替身在操控肉身,可看着“郁润青”
提着兔子灯笼从玹婴身后走出来,陆轻舟心里还是不禁一颤。
“郁润青”
身着玄衣,眼覆黑绸,整张脸没有一丁点血色,棱角分明的唇却红润润的,只见她唇瓣一张一合,好似很不情愿地说:“这样行吗。”
玹婴稍稍偏过脸去,打量了一眼兔子灯笼,很不留情道:“歪七扭八。”
“郁润青”
嘴一抿,唇角绷直了,一副强忍怒气的模样:“我就能做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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