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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陵虽然不知沈瑶做了什么,却绝对不会是好事。
他掐算了沈瑶出去的时间,招来暗卫排查方圆半里的店铺,大约是两刻钟后,他排查到了那间药铺,先在厅堂问了一圈无人见过沈瑶,总算在里间抓住了那个管事,
“方才可是有一女子来寻你买药?”
“是”
“她买了什么药?”
管事被平陵拧起了衣襟,一瞧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便知不好惹,哪里敢隐瞒,
“堕胎药!”
平陵脸色登时一变,心险些跳出来,二话不说扔开管事,拔腿往外跑,一面遣暗卫去寻黎嬷嬷,让黎嬷嬷去后院阻止沈瑶,一面飞快往官署区找谢钦。
平陵身上有谢钦的腰牌,轻而易举便进了午门,他径直来到文华殿门口,门口守着几个内侍,平陵塞了一锭银子给为首的内侍,神色无比郑重,
“麻烦公公进去通报我家侯爷,家里出大事了!”
内侍见平陵一张脸惨无人色,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不敢怠慢立即进了内殿。
不消片刻,谢钦沉着脸跨出门,带着他来到庭中树下问,“何事?”
平陵喘气不匀,
“爷,夫人方才去药店买了堕胎药。”
谢钦心猛地跳了一下,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堕胎药是什么,木了一瞬,总算明白了意思。
所以,沈瑶怀了他的孩子?
身体先于脑子做出反应,一声不吭往外走。
那厢郑阁老追了出来,眼见他面如凝铁大步跨出穿堂,急得跳脚,
“谢钦,你去哪儿?三司会审啊,马上要去刑部三司会审,你往哪儿去?”
谢钦耳郭仿佛屏蔽了一切,他步履如风,恨不得插翅飞回沈瑶身旁,他脑子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沈瑶有了他的孩子,他可以名正言顺将她留下来。
冠帽顾不上脱,先上了马,驰了几步嫌弃冠帽碍事,将之往后面一扔,紧随其后的平陵飞快扑过去抱住冠帽,这玩意儿若是坠了地,圣上怕是要治谢钦一个不敬的罪名。
六月下旬的天,暑气退了一半,太阳西斜藏入云团里,空气有些发闷,谢钦驰骋在风团里,额尖青筋虬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他面前虚化了,平日一坊之隔的街道变得无比深长。
从西长安街跃至时雍坊,一鼓作气驰骋至谢府西边巷子,甚至都不曾勒马,径直从外墙跃进故吟堂的院外,再疾步往月洞门绕进去,几乎是势若奔马来到正堂窗外,瞥见碧云端着一漆盘进了东次间,二话不说弹出一枚暗器。
碧云手指吃痛,下意识松了漆盘,药碗被砸碎,黑乎乎的药汁顷刻洒了一地,只见窗前闪过一道绯影,眨眼间那高大的身影如风似的刮了进来。
碧云被来势汹汹的谢钦给吓到,连忙跪到一侧去。
谢钦顶着一张黑黢黢的脸,抬步越过她跟前那滩药液,雷霆一般冲入里间。
罗汉床上的少女穿着一件素白的锦衫,她身肢瘦得厉害,面颊更是白的毫无血色,想是知道坏了事,她双手垂在腹前,将眉眼压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与他对望。
谢钦看着这样的她,又瞥了一眼满地的药汁,心里绷着那口气慢慢平复。
他总归无法生她的气。
他摆了摆手示意碧云退去,碧云慌忙将那碎了的碗片给捡了,杏儿听到动静进来,与她一道将地面收拾了一番,又给谢钦斟了一杯茶,方匆匆退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这个空档,谢钦扔了淋湿的官袍,只剩一件玄色的中单,一口饮尽那碗凉茶,来到沈瑶身侧的锦杌坐下,挨得她很近,呼吸几乎是近在咫尺。
沈瑶余光与他撞了下,又飞快躲开,一半的面颊快要被他盯个通透,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在谢钦这里算什么,算棘手的麻烦,还是沈瑶没有半分把握。
时间仿佛静止。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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