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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麻药的劲头过去了,疼痛袭涌上来,它轻轻皱了皱眉,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几个关键词:“阿婆、阿婆是在春山,姐姐在、在榆北大学。”
江淼的心猛地一沉,“知道你阿婆或姐姐的名字吗?”
它的声音断断续续:“阿婆告诉过我的,她叫金阿花,姐姐叫江、江淼。
我是姐姐从榆北大学那里捡回去的。”
江淼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尘封在记忆中的那条听话懂事、不断朝她欢快摇着尾巴的小黑狗与眼前手术台上濒死的身影重合起来,江淼的眼前有些模糊,鼻尖涌起阵阵酸意,她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富贵。”
大黑狗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白告诉你的吗?”
小白摇了摇头:“大哥,我没跟别人说过。”
江淼用力地眨掉眼泪,向前走了两步,离黑狗又近了些,“富贵,我是姐姐,我是江淼啊。”
富贵扫视了她一眼,立马否认:“不可能,姐姐不是你这个样子。”
说完它的呼吸变得有些喘急,像是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富贵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江淼忍住眼泪,长话短说,自证解释道:“富贵,我现在这样是出了一些意外,不好解释,但我向你保证我真的是江淼。”
富贵的身体蜷缩起来,轻轻闭上眼,显然没信江淼的话,江淼继续道:“你是我从榆北大学校门口捡回去的,富贵这个名字是外婆给你取的,你耳朵上应该还有一个外婆给你打造的银环,你脸上的伤疤是见义勇为时落下的。”
江淼说话的间隙,本是闭着眼睛的富贵缓缓睁开眼,怔怔地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小狗,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紧接着在江淼话落的那一刻,一直被病痛折磨着平静等待死亡降临的富贵竟落下一滴泪。
空旷安静的手术室里落针可闻,只回荡着几声低声的呜咽。
富贵的眼神哀伤,两只前脚费力地抬起来,搭在一起,一如之前她教它的那样,一如它每次求奖励时的那样,一如它每次迎她回家时的那样。
那个动作就像是人类互相问候时的鞠躬握手,对于只能学会理解有限动作语言的它们而言,这个动作寓意着很多。
在那个回外婆家过暑假时的炎炎夏日,江淼悠悠然地躺在摇摇椅上,曾一本正经地告诉那个尚且稚嫩懵懂的小黑狗:
“富贵,这个动作呢,代表着友善,代表着感谢和报恩,如果别人帮助了你,你可以这样表达感谢;如果你要向别人请求或道别,也可以做这个动作哦。”
当时的富贵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富贵费力地做着经年前曾教它的动作,不断地呜咽恳求。
它说:“姐姐,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姐姐,我好想阿婆。”
“姐姐,你能带我回家吗?”
江淼嗓音哽咽:“好,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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