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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真正宣告了父子关系的终结。
不带那些仇深似海的情绪,平平静静地,断了父子关系。
他低头吻了吻边牧的手,“老师,我这么处理……可以吗?”
仇恨永远不变,恨的方式却有很多种,他突然觉得过去自己处心积虑的各种报复,显得如此愚蠢可笑……
不死不休,又能如何?
多少报复也无法挽回已逝的人,却会伤害更多活着的人。
他现在甚至想不起来,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执着要报复关纵,甚至拖垮了身边的一切,毁了他的老师……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的,就像现在……他可以选择中止,各过各的生活,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老师,我把你的话听进去了,你说过我可以恨,可以不原谅,但也可以到此为止……我听进去了。”
他把边牧的掌心紧贴着自己的脸,放在上面缓缓摩挲着,就像对方在安抚自己,“但是老师,从现在开始,我就真的没有亲人了,我只有你……你快点醒来好不好?我想你了……”
老师醒了!
九月一号,关野到美院办理休学手续。
他已经没法再上学了,除了边牧,他没有精力再做任何东西。
美院正在进行开学典礼,听着熟悉的音乐,他突然想起一年前的开学典礼,他和边牧的相遇…
那时的他脸青鼻肿,只觉得被边牧揍丢了面子,却没想过这男人可能是刚从无底深渊里艰难地爬出来,努力地想做个正常人而已……
是他,把那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老师,一脚又踹回了深渊。
他站在油画系办公室门口,盯着边牧过去的办公桌,如今已经被新调来的老师占据。
一年时间而已,江教授停职了,叶凡毕业了,他们班升上了大二,生活的步伐从未停止,只有边牧,停在了几个月前,止步不前。
如果他没出事,现在开学就是副教授了,也许会坐在办公桌前悠闲地勾勒速写,也许会倚着窗台慢悠悠地点根烟,也许还会招手叫他过来……
关野缓缓勾起了嘴角,可下一刻,他的嘴角又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苦涩。
“关野,来了。”
江教授从外面走过来,“你先过来,我们聊聊。”
关野点头,沉默地跟在后面,去了阶梯教室,其实他们在边牧的病房也经常见面,但两人都没心情交流。
江教授打量了他几眼,“医生打了电话给我,说你状态不太好,不太适合留在三院陪护。”
关野一愣,心脏顿时狂跳起来,但他还是僵硬着没动。
江教授缓缓出声,“我当初让你进去三院陪护,其实是有私心的,小牧他经过那么多努力才站起来,可你……让他得了希望,又把他逼到绝境,我当时是真的恨你!”
关野没说话,底下的拳头却越攥越紧,苍白的手背上绷出了一片青筋。
江教授沉沉地叹了口气,“但我让你去陪护,是想你忏悔,得到教训,并非想毁了你……所以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走吧,小牧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再搭上你。”
“不!
我不走!”
关野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就像沙砾磨过,艰涩异常,“我是自愿的,没人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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