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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丈远的距离此刻变成了万里之遥,待艰难地扶着墙壁走到檐下,后门透出炭火的暖意,她顾不得许多,气喘吁吁地摸了进来,如释重负般坐在墙角的熏炉边,头发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屋里极静,只有一线飘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听不真切。
前方坐着许多抹人影,再想定睛看,视线越来越模糊,小腹隐隐的坠痛化作一轮又一轮的刀绞,双耳也嗡嗡直响。
这不是吃坏肚子了吧……她身上冷得像冰,汗如泉涌,跪坐在炉子边闭紧双目,整个身子都快靠上去了。
捱了一刻,发现从一数到二十,腹内的刀子便会消停须臾,而后又开始狠狠地切割。
……不行了,她要叫人,再也熬不住了。
江蓠想摸出书袋里系着铃铛的玉牌来,只要轻轻摇三下,暗处的侍卫便会出来抬她走,可稍稍一动,就痛得面青唇白,胃里直泛酸水。
恍惚间身旁有人焦急地喊了句什么,脚步声由远至近,洁净幽淡的香气飘入鼻端,一只陌生的手握住她的腕子。
江蓠猛地瑟缩了一下,他没有放手,指尖温和而执着地搭在脉搏上。
“得罪。”
那人低声道,又吩咐斋长,“叫白露带着药到琴室来,她知道是什么。
再来两人跟着我,各位先看书。”
说完,便抱起她从隔门里穿过,整个斋室风气肃然,无一人交头接耳、东张西望。
斋室和琴室由一个空置的屋子相连,走过去只有几十步。
江蓠疼得昏昏沉沉,下意识抓着他的衣襟,身下猝然涌出一股热流,头脑顿时一片空白。
……这是,来月事了?她以前从来没有疼过啊?!
不容她多想,身体里的血洪水般一股一股地往外涌,她睁大眼睛,可还是看不清周遭景物,抖着嘴唇望向上方,那张脸也隐在茫茫的雾气里。
此时没有学生在琴室上课,斋长燃了炭盆,问道:“薛先生,她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叫大夫?”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朝江蓠劈下。
谁?这才第一面啊,她脸都丢光了!
她书袋里还带着好些文章要给他看呢!
怎么就成了这个状况……血还在流,很快就浸湿了裤子,她在心中求神拜佛,千万不要让他发现……咫尺间,那个声音依旧温如熏风,从容不迫:“不用叫大夫,只是跑得急,吹了冷风,需在暖和的地方躺一会儿。
劳烦你们去把我那件银貂裘拿过来,垫在榻上,再端壶热水。”
“是。”
另外两个学生立刻去办。
他低头道:“你先在这里歇息,稍后有人来照看。
既然没上课,功课就不用交了,斋长会把你的名字记下来。”
江蓠听到“功课”
二字,便如回光返照一般,从他怀里挣着坐起来,气若游丝:“先生,我能交……”
待貂裘拿了过来,薛湛才将她放在榻上,而后理了理衣襟,在榻边坐正,用身体挡住一点晕染开的血迹。
“你不是率性堂的学生,没有听我的课,就做不来我布的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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