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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六哥为国效死,若这还不算忠义,什么才算得上?”
先开口的是一个瘸腿的男人,他也曾是个丘八,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好在最终活了下来,得以返乡。
许多人就没他这么好运了。
有的甚至还被人割了头颅筑京观,那惨烈的情形,不曾亲眼见过的人,无法想象。
他们浴血奋战,马革裹尸,为的不是名声,可也容不得旁人质疑。
有人开了头,立即就有声音跟上。
“杨家三娘子教子有方,又舍身救人,自然也是大义。”
“我那侄儿就在静卫军,听说金明寨的那些将士,死守城池好几日,后来人都快死绝了,城门才被攻破。
朝廷援军重新拿回金明寨,给他们收尸的时候,他们每人身上都拔出上斤的箭头。”
“怪不得他们大多数人骨殖无存,尸身残破的不成样子,哪里还能辨认出谁是谁。”
“永安坊出了这样的忠义之士,咱们也跟着脸上增光。”
“说的没错。”
“六哥儿在家中时,也一样听话,帮我遮过房顶,当时……唉……可怜这么小的年纪。”
陈举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也觉得欣慰,本来刚刚他想要站出去先说话,却被王大人示意阻拦。
现在想想,他开口岂非本末倒置?这小娘子要的是坊中邻里对杨家母子的认同。
张氏环顾一周,看着那些为六哥儿正名的邻里,忙躬身行礼。
在众人的声音中,不禁湿润了眼睛,当时六哥儿的死讯传来时,二房老太爷只顾着借这桩事光耀门楣,哪有半点的难过?可是如今从身边众人脸上,她看到了许多同情、惋惜的情绪。
杨二老太太瞧着这阵仗,脸色难看,却不能表露出半点的不悦,被如此一搅和,以后族中谁也不能轻易为难张氏母子,否则张氏出门一哭诉,这些人说不得就会站在她那边。
早知会是这般结果,开始就该想个法子阻止。
现在一切都晚了。
杨老太太正在思量如何收场,人群向两边散开,紧接着一个年过五旬的男子走过来。
“禀贺巡检,下官方适,乃永安坊坊正。”
方适躬身,额头上的汗水也落下来。
这么冷的天,他却满头大汗,可想而知,这一路赶的有多急。
这着实不能怪他,今日杨家失火,他这个里正免不了被责问,刚跑了一趟县衙,又被问起杨明山的案子,他马不停蹄又去了巡检衙门,在那里得知巡检大人不在衙门。
他从文吏那里看了公文,正准备请文吏喝酒,将此事来龙去脉再弄弄清楚,就听说巡检大人到了永安坊。
人赶到杨家门口,就瞧见了眼前这大阵仗。
方适都想要去庙里求张符了,他会不会无意中冲撞了哪位神仙?怎么今日发生的事,加起来比去年一年都多?重要的是,永安坊惊动的还是刚到的贺巡检。
新官上任三把火,最难惹的就是才走马上任的大人们,更何况贺家乃武将世家,又有王氏这样的姻亲。
贺巡检脑门儿上就写了四个字:得罪不起。
幸好方适方才听到了众人谈论的事,当下也就接了过去:“方才我都听到了,杨三娘子大义救人,着实是一桩美谈,永安坊日后谁造谣生事、乱传不实之言,我定然将人拿办送去衙署。”
杨明经跟在方坊正身后,听到这话,心里漏了一拍,总觉得坊正这话,有意指向杨家。
知情不报的事还没解决,眼下又添了一桩。
而且……杨明经的眼皮跟着跳了跳,总觉得这还没完。
果然,一道声音再度响起。
谢玉琰道:“我既然被抬入了杨家,与杨六哥行了礼,就是结为了夫妇,日后必定好生奉养母亲,帮着母亲将九哥儿养大成人,全了这份情义。”
这话一出,周围免不了又是一阵议论。
贺檀道:“你可想好了?”
谢玉琰应声:“我被人掠卖来大名府,没有长辈在身边,也请巡检大人和诸位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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