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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太子那重高高在上的身份,如今的他谁人都可来踩一脚。
无论哪个“主子”
都可把他当奴才,骨子里那点孤高也被这料峭春风吹散了。
寒士文人忠君,悍天下,喉舌尽断,却死在通于权贵的一道天堑。
景安昔日与季沉读来只觉惋惜,感叹一声文人风骨,可如今也做了一回昔日口中可悲可叹之人。
权势于他最是不屑一顾,可如今看来却是最要紧的。
他咽了口血沫,摸了一把脸,那些人想来也是奉了命令尽往衣裳下面的皮肉打,不曾见表面伤。
景安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收拾完地面狼藉,一步步捱到连云坊,身形虚浮踉跄。
“景安,米可买回来了?”
沈荠正把一块白胚布从染缸里取出,蓝色晕染的恰到好处,她抖了几抖又往竹架上搭去。
春光正正好映在她半边侧脸上,明媚可人。
景安轻声“嗯”
了一声,将沾了灰尘的布袋放至厨房门口,又撩帘转回西厢房了。
待沈荠将布料都一一搭好,日头渐下。
她见景安一下午都没出过房门,又想着与他商量流民一事,就敲了敲他那刚上了红漆的木门。
进门就见景安站在桌前对着摊开来的宣纸,细细临摹着那本《经史子集赋》,连沈荠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都不知道。
“你今天有点奇怪。”
景安淡淡道,似乎对这定义不置可否,“掌柜怎么看出来的?”
沈荠瞥一眼他房内陈设,如他这人简单无趣,直接进入正题。
“我明日要去见吴晴清,就是秦守正的续弦,打探如今什么形势。”
秦守正官位不高,景安也只见过寥寥数面,知道这人与舅舅谢君堂走的近,也是个明哲保身之人。
“对了,不知道这流民之事你可听说?”
景安执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顺着毛笔末端滴落晕在纸上,成了一点败笔。
“自古以来,流民问题被看作洪水猛兽。
尤其是灾荒频发,流民都涌入汴京,的确让人头疼。”
沈荠颔首,景安随手将那张宣纸团起扔到了桌下的竹匣子里,又俯身继续临摹。
她看到景安胳膊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以前学艺时被掌柜要求在烛火下穿绣花针眼神可比这费神,这点细微变化逃不开她的眼睛。
“等等,你受伤了?”
景安停下笔,一把扯过袖口,“滑了一跤,无大碍。”
沈荠知道他性子犟,也不劝他,反正疼的是他,不是她。
“那流民……”
景安忽地转头看向沈荠,“流民这事,咱们碰不得。”
安置流民自古以来就是难题,流离失所伴随着治安和管理都是各位帝王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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