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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荀身形一顿,轻声问:“翠儿姐,他昨日可说了什么?”
王翠儿摇摇头:“昨日他来铺子里问有没有活计,我给他找了胡大人府上抄书的活,说完这事他便去胡府了。”
胡府。
又是胡府。
程荀低着头,几乎想笑出声。
多么荒唐,命运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她无法抑制地抖动身体,好像想笑,又好像想哭,一种空洞的荒谬感笼罩她的全身,恍惚中她突然开始怀疑,这六年是真是假?
程六出也是假的吗?
会不会这一切,只是五岁的她做了一场梦?
耳边遥远地传来一个怅惘的女声:“阿荀,想开点,或许这他的就是命。”
那个雪夜,里长大伯絮絮叨叨的话又浮现在脑海中。
“程十道啊,命不好。”
“有什么办法呢,这世道,有些人的命就是贱。”
-
那天下午,程荀从废墟中找到一只外壳烧焦的木盒子。
它居然从大火中存活了下来,打开盒子只有些飞灰。
这里面小心存放着她这些年最重要的东西。
几本写有程十道笔迹的旧书、一只灰扑扑的荷包,和一支朴素的梅花簪。
程荀将那把匕首小心地放进去,背上包袱,离开了这片焦枯的竹林。
王翠儿在竹林外等她。
她最后回望了一眼已然消失的破庙,和竹林中那个孤单的坟茔。
临走前,她抚摸着小小的坟包,眼神清澈明亮地看着坟前空白的木板,孩子气地承诺:“你别怕,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我就来陪你。”
王翠儿好心收留了她。
当夜,她见程荀洗漱完,在被窝里沉沉安睡,放心地关上门出去了。
三更天,程荀背上包袱,悄悄离开了。
她走到城中有名的人牙子聚集的街市,耐心地敲了很久的门。
一个胖女人骂骂咧咧地打开门,不耐烦地看着她。
她拿出装了她和程六出六年积蓄的荷包。
她神色平静:“我们做个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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