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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她忌惮谢玹的权势,不欲同他撕破脸,便好声好气的劝,“若一味纠结某些人与事的得失,实在是不值当。”
谢玹身不能动,鼻息凌乱,只固执地用几根手指扯住她的衣角。
容娡同他较着劲,渐渐不耐,狠心又用暗器刺了他一下,这才成功脱身。
跳下马车后,她用力呼吸着清凉的晚风,感受着久违的自由,吐出积压在心头的浊气,心里好似空了一块,却很快便被更多的舒畅填满,一时间心跳如擂鼓。
念着从前的温情,容娡略一衡量,费力牵着马将马车挪到相对安全的区域。
月色如水,车厢里的谢玹没有再动弹,周遭一片安谧。
容娡撩开帘子,借着月光深深看了他两眼,忽地想起一桩事来,又爬上马车,翻找一阵,从车中的软垫下翻出冰凉的锁链,锁在谢玹的手腕上。
做完这一切后,这才匆忙爬上谢玹骑来的马匹,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并不觉得自己愧对谢玹,只是觉得自己用在他身上的算计,自此付诸一炬,有些可惜。
两人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总归她哄骗他时也被他那玉璋刺过几回,如今她用暗器刺他,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有什么好愧对的。
马蹄哒哒,密如鼓点,很快便将承载谢玹的那辆马车远远抛开。
容娡从前并不会骑马,说起来,还得多亏谢玹,是他费尽心思教会了她骑马。
若不是有此层缘故在,她还不至于决绝的下定决心逃离。
毕竟,只是如何逃走,便足以令她头疼不已。
但她也只是才学会骑马,并不熟练,只会僵硬地趴在马背上,用力夹着马腹,生怕自己摔下马。
不过,容娡倒也没想着要靠骑马逃走,她选择骑马,更重要的一层原因,是为了掩人耳目。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段路后,她扯着缰绳,小心翼翼地翻下马。
下马时因为太紧张,不慎崴了脚,摔倒在地,疼的她呜咽一声,霎时眼冒泪花。
然而时间刻不容缓,她连忙抹掉眼尾的泪珠,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拍了一把马背,让马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疾驰离去。
马蹄扬起滚滚尘土,容娡目送它离去,扶着树大口大口喘着气,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她不知谢玹身上的药效何时会失去作用,为今之计,只能混淆视听,尽力为自己争取逃离的时间。
所幸如今她所处的郊外,离冀州城不算太远,今夜的月光又还算明亮,不至于让人辨不清方向。
容娡借着草木掩藏身形,忍着脚踝的酸疼,快步往城中赶,一刻也不敢停息。
途中,她不慎踩到了一滩干涸的血,吓得双眸圆睁,险些尖叫出声,借着月光分辨出此处似有打斗的痕迹。
她想到谢玹衣袍上沾着的血,意识到什么,怔了一下,心扑通扑通狂跳。
很快她便回过神来,步履不停,绕过那滩血迹,终于赶在天亮前抵达冀州城,趁着夜色,从偏门溜入城内。
街上行人寥寥,没多少人影。
容娡心惊胆战,警惕地张望一阵,确认无人注意她后,小心翼翼地敲响成衣铺的门。
下马摔倒时,容娡滚了一身尘土与草叶,发髻也散开了,如今发丝被露水打湿,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天色渐亮,她心里焦灼不已,敲了好一阵的门,掌柜娘子才将门打开,瞧见形容狼狈的她,惊得睁圆了眼。
“娘子……”
容娡松了一口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气无力地从袖中掏出崔让尘的玉佩,递到她眼前。
“别声张,我要见你们崔郎君。”
掌柜娘子面色一凛,将容娡扶到门内,左右观望两眼,重重落上门锁。
—
车厢内密不透风,堆积着让人喘不上气的浓重黑暗,四周一片死寂。
谢玹意识昏沉,怔然的看着风拂过时,帘帐扬起而透入的一线皎洁月光,双眸如同砌在冰里的墨玉般寒冷幽邃,然而面容上却似覆着几分近似于空白的茫然无措。
他想挣扎着起身,然而在麻药的作用下,几经尝试,却束手无策,根本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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