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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玹的语调很是轻缓温和,容娡也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说,第一反应是他是被她缠的生出恼意,只是迫于她的胡搅蛮缠,为了应对她而敷衍的顺从她的心意。
然而她细细琢磨一番,发现谢玹的语气很是郑重其事,认真而一板一眼,几近到了有些固执呆板的地步。
容娡眨眨眼,心中一喜,下意识地要借此张口撩拨他。
轻浮戏谑的话到了唇边,唇瓣微动,舌头却好似打了结,没由来的说不出口。
夜幕如墨,她看不清谢玹的神情,也想不出谢玹说这话时脸上会带着怎样的神情,心底浮出一丝说不出的古怪与别扭。
她感觉自己的面颊被闷热的夜色蒸的微微发烫,便也沉默下去。
她的胳膊仍挽着谢玹的手臂,二人姿态亲密的站立。
却又似乎,各怀心思。
沉默地站了有一阵。
夜风抚动光秃的树枝,婆娑作响,送来几丝凉意,也将容娡脸上的热意吹散一些。
容娡感觉到谢玹的发丝被风抚动,有一缕洒到她的手上,触感微凉。
谢玹似乎被凉风吹回了神志,偏头看向容娡,语气淡淡,听不出别的情绪:“走吧。”
容娡轻轻颔首,小声应了一句。
侍从远远跟着他们,谢玹走过去同他们要了一盏灯笼,提着灯照路。
容娡挽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脚步,屏气凝神,辨认回忆一番,认出他们走的似乎是通往青檀院的路。
途经一座不知名的佛殿时,风吹起支离破碎的谈话声,灌入容娡的耳中。
容娡起先并不怎么在意,漫不经心地听着。
然而她听了几句,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劲,终于在捕捉到某个字眼时,忽地意识到那些人是在议论谢玹,脚步不禁慢慢放慢了。
“……那个凶煞怎么又回来了?他一来师弟便病了,师弟一向身体强健,无缘无故病了一场,可见那人真是个祸害!”
“……我也不大清楚,兴许是有事。
不过听师叔们说他很快便要离开了,以后咱们不必担惊受怕了……”
“……什么贵人!
我看分明就是害人的妖鬼……”
容娡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几句,脑中“嗡”
的一声,胸腔中烧起一团毒辣的怒火,猛地止了步。
她气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
也不知为何,容娡自己经历被人嚼舌根议论时,她并没多少愤怒,只觉得荒谬可笑。
可此刻听着诋毁谢玹的话,她却没法保持冷静,气得浑身发抖,理智几乎被怒火吞噬的一干二净。
察觉到她的异常,谢玹停下脚步,提灯照向她,清磁的嗓音带着点疑惑:“怎么了?”
灯盏中的光线幽幽溢出,映亮了容娡眼前的视线,也映亮了谢玹的脸。
谢玹安静的垂眸望着她,眉睫上沾着点细碎的金色光晕,神情显得温润又悲悯。
他像一尊被能工巧匠用举世无双的美玉精心雕琢出的神像,神姿高砌,不染纤尘。
却偏偏要沉默地背负这些污蔑的罪名。
他的面色极为淡然平静,但容娡很清楚,她都能听到的声音,他应当也听见了。
只是,他习以为常,并不想听入心里,漠然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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