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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直起身,转头朝外走,对薛久道:“你随我来。”
薛久应声起身,走出门时顺手将门给带上,两人站在门口,被月色笼罩。
“殿下相信吗?”
薛久问。
“墙上的字迹可以作假,但岁月留下的痕迹无法作假。”
许君赫似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只淡声道:“你先前所说的东西在何处,带我去看。”
薛久看着面前的人,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还没完全长出成熟男人的模样,脸生得极其俊俏,眉眼间总隐隐藏着少年人的轻傲。
这样的人让人第一眼看去,总会觉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实则皇帝亲自培养的储君,再如何也不会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薛久这些年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很多人他看一眼就能猜出本性如何,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面对许君赫,他很难琢磨出什么,薛久干脆不想,耸了耸肩,掏出火折子,在前面带路。
这座宅子十分宽敞,约莫是收留了很多孩子的缘故,卧房极其多,一间挨着一间,排成三排,与寻常的住宅规格不大相同。
除却邵生住的那个房屋之外,其他的屋子基本没有完好的,在经历多年的风吹雨打之后破败不堪,又正值春分,野草疯长,薛久找起来颇为费劲。
幸而他先前做了记号,来回转了几圈后就找到了地方开挖。
埋得深,但是薛久力气大,干活也利索,没多久就挖出了个大坑,将自己以前埋的东西翻出来。
许君赫在旁边站着,月色洒下皎皎银光,他百无聊赖,时不时转头朝着纪云蘅所在的屋子方向看一眼——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但总是忍不住扭头。
薛久挖出东西,捧着盒子来到他跟前,一把就将上面挂着的锁给扯断了。
盒子掀开,里面是一块旧布包着,薛久直接拿出来扔掉盒子,将布给揭开,捧着给许君赫看,“就是这个小玩意儿。”
火折子的光不算明亮,但与月光叠在一起,勉强起到照明
的作用。
许君赫低头望去,就见那块灰扑扑的布上是一颗枣子般大小的珠子,圆滚滚的,在夜色中散发出莹润的光芒,像是漫天夜幕上的唯一的那一轮月亮落了下来,即便是在这样的一块破布上,也难掩其熠熠光辉。
许君赫低眼看着,缓缓吐出三个字,“夜明珠。”
薛久笑了笑,“还是太孙殿下识货,这东西拿出去,别人只当是假的珍珠。”
夜明珠是西域至宝,可遇不可求,在裴氏被抄家之前,国库里只有三颗,但比眼前的这个要大上不少,是大晏的镇国之宝。
但那年从裴氏抄出了五颗夜明珠,许君赫还把玩过,与眼前这个大小一致,他瞬间就明白了薛久先前所说的话中之意,抬眼看向他,“一共有六颗,你拿走了一颗?”
“不错。”
薛久道:“我这人打小心眼就多,万事都要留个后手,虽说当年我年轻气盛一门心思想干票大的,但那趟镖实在蹊跷,我心里没底,就在走镖的路上开了其中一个箱子,取了一颗方便携带的东西。”
他将夜明珠在手掌中颠了颠,玩味一笑,“一开始我以为是珍珠呢,谁知道晚上这玩意儿发光,吓我一跳。”
“铁水封的箱子,你也能打开?”
“殿下,我们又不是生来锦衣玉食的少爷,自然要有吃饭的本事。”
薛久笑道:“也是我年轻那会儿还有良知,换作现在我指定全给打开翻看个遍,早知道里面有那么多宝贝,我就带着远走高飞了。”
许君赫冷笑,“当初从裴氏抄出来的宝贝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一旦流于民间必定会被追查,他们都不敢出手,你有什么能耐变现。”
不过夜明珠世间罕见,为了构陷裴氏,他们也算是下了血本。
一套珠子的大小,做工以及质地都是完全相同的,以前国库里的三颗夜明珠就是一模一样的大小,分毫不差,夜间发光时隐隐泛着紫光。
后来从裴氏那里搜出的夜明珠发出的光则稍微偏黄,正与薛久手中这个一样,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珠子与当年那五颗是同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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