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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昨日我在河岸不小心与苏姨母分散,后来就被带回了纪家,近几日我可能出不去了,你帮我去涟漪楼转达一声,我已经回了纪家,让她别担忧。”
“这伤不说吗?”
许君赫用手指点了点她的手背。
纪云蘅将手缩回去,“不说,苏姨母会难过的。”
许君赫点头,道:“过了晌午我再来。”
“良学。”
纪云蘅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喊他,墨黑的双眸浮上一丝希冀,“那你来的时候,能给我带一串糖葫芦吗?”
许君赫应允,走得也很快,没有回头。
纪云蘅原本心情很差,又因为背上的疼痛一夜未睡,本来还坐在房中伤心,却没想到许君赫竟然会在这么早的时候来她的小院,敲了她的窗子。
房中没有点灯,昏暗无比,于是外面的那一点晨曦微光,就将许君赫的影子映在窗上。
纪云蘅看着他的侧脸,听他站在窗下温和地说着话,忽然有那么一瞬觉得心情没那么坏了。
她走过去将窗子推开,看见少年微微仰着俊俏的脸,眸光深邃沉着,与她对望时,让纪云蘅在刹那间产生了他好像什么都能做到的念头,于是由此长出了信任的苗芽。
与许君赫说了一会儿话,纪云蘅的心就顺畅了许多,原本一直记挂的事也落下,不再怕着苏姨母忧虑她,于是爬上床去开始睡觉。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一阵咣当吵闹的声响将她吵醒。
她从床上爬起来,外面日头正烈,背上手上那些有着鞭痕的地方变得更加疼痛,她嘶嘶地倒吸了几口气,出门查看,发现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
纪云蘅慢步走过去,就看见院门破破烂烂的侧门如今已经换上了新的门,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外面应是在钉锁,咣咣当当的声音极其刺耳。
她静静站在原地,直到那声音消失。
崭新的门,崭新的锁,彻底将纪云蘅出去的路给封上了。
她回到前院,去门口拿了六菊送来的饭,发现食盒里还放着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一闻,扑鼻而来的药味。
应当是六菊看见她身上的鞭痕,所以悄悄放了药在里面。
纪云蘅无端笑了一下,先将肚子填饱,然后把剩下的饭菜倒在小狗的碗里,随后回到房内,将药抹在手臂和脖子处,后背她无法触及,只能放弃。
六菊送来的药虽然不是什么名贵药物,但出奇的好用,摸上之后没一会儿就开始发热,随后又变为淡淡的清凉,痛意大大消减。
纪云蘅的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因为六菊给她送了药,也因为过会儿能吃到许君赫买来的糖葫芦,这些东西她以前是没有的。
吃过午饭后,纪云蘅坐在门槛处发呆,她身上的疼痛让她难以集中精神,索性呆坐着胡思乱想。
不能出去,那么她就不能再给薛叔记账,也不能再生病之后去晴姨那里喝豆花,也不能去见苏姨母。
先前路边的那些总是让她嘴馋的食物也吃不到了,还有那些喜欢堆坐在树下闲聊的爷爷奶奶们所说的东西也听不到了。
纪云蘅将一条条不能出去而失去的东西细细数过,发现自己会失去很多,于是心情慢慢低落。
但一想到等会儿许君赫会带着糖葫芦来,伤心的时候还会有一丝欢喜支撑着。
正午过后,太阳开始西斜,晌午之后过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纪云蘅坐了许久,没能等到许君赫,却等来了一场大雨。
泠州闷热了好几日,仿佛就是在酝酿这场大雨,所以雷声降下来的时候劈得极响,吓得纪云蘅连忙藏进了屋中,害怕这雷声把自己的房子给劈碎。
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滴搭在瓦顶,门窗上,发出咚咚闷声。
天光黯淡,屋中没有点灯,雷雨交加声中,纪云蘅呆呆坐在床上。
她这才恍惚意识到,今日良学不会来了。
许君赫是昨日在宴席结束后,邀请了几人前往长兴谷赏花,其中就有纪远。
长兴谷倒是不远,许君赫本就计划好晌午之前回来,却没料那几人之中有一两个不会骑马,只得坐马车去,于是一来一回就用了半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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