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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听在古骜耳中,不禁微微皱眉……的确,天下之暗流涌动,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只不过流寇上云山这件事,就如潮水上涨时临界之处,又如热水烧沸之点,一过便勃然而发而已。
自己之前潜心于学,两耳不闻窗外事,虽然常与怀歆等闲谈京城天下,但总有一层若隐若现的细纱相隔……如今白刃入而细纱破,这才终于捅开了一片短兵相接的亮堂……古骜也第一次触摸到,这刀锋,原来便是暗藏着血雨腥风的天下之刃。
而这时简璞闻言,更是怀怒脱口而出:“怎么不管?如你所说,那林太守还曾在书院求学过……”
“求过学又如何,此事捕风捉影,你令他弹劾朝廷命官?……再说就算他依你所言,若下一次真有流寇来怎么办?守军还救不救书院?”
“你……你这个眼中只有富贵的势利之徒,若是我与你易地而处……”
尚未尽言,荀于生就打断道:“我去京城前,是真不知道,你不相信我也罢了,怎么还拿污言说我?如今木已成舟,我只担心你乱动,若老师有办法,还用得着你去弹劾,难道你比老师还能筹谋……你这是嫌自己脑袋不够多么?”
“你自己趋炎附势,便以为我也与你一般……”
简璞气急,“我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荀于生上前一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早就清楚,只是事已至此……又何必徒费无益之功?”
古骜听里面吵了起来,倏然回神,忙咳嗽了一声,简璞转过了头来,这才看见早已站在门边的古骜,荀于生微微一愣,没料到古骜在此,不禁一时间倎然,终是闭目长叹一声“唉!”
便夺门卷袖而去,与古骜擦身而过。
古骜回首见荀于生消失在苍径中了,这才伸手关好了门,走进了堂内,见简璞还在长吁短叹地生气,古骜几步近前,为给简璞倒了一杯茶,唤道:“夫子……”
“他……他……”
简璞用手指着荀于生离去的方向,吹须扬目。
古骜知道简璞是气得狠了,便劝慰道:“夫子,先喝点茶。”
说着,古骜便将一盏清茶捧至简璞眼前:“润润嗓子。”
简璞素来一向将传道授业一事看得最为贵重,本就带了关心则乱的焦躁,如今一见古骜如此,心中不由得迁怒道:“怎么,你难道也觉得事不关己么?”
古骜心下一沉:“不,弟子深以为耻。”
简璞看了古骜半晌,这才长叹一声:“你是不是看书院从前,那么多风风雨雨都挺过来,便忖度这一次亦无大碍?”
“弟子不敢,这一次与往此不同。”
古骜缓缓道,“……只是,也不是没有机会,但凡……”
简璞看着古骜:“……但凡如何?”
古骜道:“但凡廖家不自顾身份,或失了自知之明,又或折戟沙场,又或在朝政中走错一招……此局便有转机之处。”
简璞微微一愣,古骜续道:“正如山云子老师对我说的一样——‘蛰伏观时,以谋待机’。”
简璞闻言,适才亢奋的状态这才渐渐一点点沉了下来,他看了古骜一眼,低叹道:“……好一个‘以谋待机’。
可为师,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说着简璞接过了古骜奉的茶水,择榻而坐,终是苦笑:“……让你看到我失态了。”
“夫子是性情中人,您若不是,当初也不会留在田家给我开蒙。”
“你长大了啊……我刚去田家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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