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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骤然看见云溪眼睛微红,不由得大骇,连忙放下脸盆,着急忙慌地寻了一方丝帕帮她拭泪:“公主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竟是哭了整整一晚上?”
云溪心里伤感,不想让凌翠看见自己眼泪,背过身,悄悄用衣袖抹干眼角的泪花,直到沉默了好大一阵功夫,方才转过身来,有些木讷地问凌翠:“孙太医?”
凌翠赶紧解释:“是王爷特地吩咐下来的,让宫里的孙太医给您瞧瞧疹子。”
云溪这才想起昨日曾经见过的那个太医院院判,思忖片刻,点头道:“既然是王爷的意思,你便请他们进来吧。”
凌翠刚要转身去请,云溪忽然又想起昨日之事,唤住了她:“等等,王爷身边那个叫宗庵的小厮到底是什么来历,让褚冲好好查一查!”
话音未落,却见凌翠满脸诧异地望着她,神情颇为古怪:“奴婢刚差点忘记说了,听说宗庵好像失足落了水。”
云溪蹙眉:“落水了?人怎么样,还在不在?”
凌翠摇摇头:“不知道。
奴婢早晨倒水时看到后门那边人有些多,便也挤进去凑了个热闹。
谁知却是一个在水边混营生的船夫,昨晚上摸黑捕鱼时以为网到了条大鱼,谁知今早一看却是个人。
他认出了那人衣服上泰平王府的徽记,一大早便连人带网送了过来,正在讨要赏银。
后来奴婢听膳房帮捡菜的杏儿说,那落水的,好像就是王爷身边跟着的宗庵。”
云溪垂下头思忖道:如此看来宗庵多半是被什么人灭口,也不知他命大不大,活不活的下来。
凌翠见她神色凝重,便不上钱前打扰。
过了半响,云溪方才告诉凌翠:“也罢!
那宗庵虽然有些问题,但到底是王爷身边跟着的人,他的来历,咱们便不查了。
但你昨晚上说的那个孙慧龙,我总觉得十分要紧,你务必嘱咐褚冲尽快把人给找到。”
凌翠应了一声,赶紧下去安排。
不多时,杜伯引着孙太医过来。
老院判隔着纱帘替云溪诊完脉,斟酌开了半个月的药方,嘱咐云溪务必安顿服下,又拉过凌翠,在一旁细细叮嘱她该如何煎药。
趁此时机,杜伯郑重朝云溪施了一礼:“宗庵被人利诱迷了心智,差点儿置王爷于险境。
经昨日之事,老奴方知王妃对王爷乃是一片真心。
老奴狭隘,从前有诸多对不住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云溪心里一惊,暗忖杜伯如此郑重,恐怕是因为元焘对自己改观的缘故。
她心知自己昨日被迫使出浑身解数为自己辩解,已经被元焘看出些端倪。
看来当前之际,也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装傻充愣了。
于是扶起杜伯,厚着脸皮对他说:“杜伯您这是说哪里的话?若真说起来,你才是王爷最看重的人。
如果杜伯你老人家有心,还望你日后能在王爷面前多提提本王妃。
他日若本王妃能够坐稳主母之位,必定厚报于你!”
杜伯大抵是被她弄糊涂了,登时有些语无伦次:“这个……王妃谬赞,老奴愧不敢当!”
云溪却唇角噙笑,突然话锋一转,盯着他问:“对了,您刚刚说宗庵怎么了?”
杜伯机敏地看了看孙太医和凌翠,略微迟疑,压低声音道:“宗庵他昨日吃醉了酒,不慎跌进河里,眼下虽被人救起,却仍是生死未卜。”
云溪听得明白:生死未卜,那就是还有一口气在?正巧这时孙太医已和凌翠说完如何煎药的诸般细则,又命人专门取出一个异常精致的木制小匣子,对云溪道:“王爷命臣找些滋养肌肤化斑祛纹的药草膏,臣惭愧,此前并不精于此道。
幸而太医院典籍中记载了一味珍珠霜,据说有此神效。
臣连夜制成几剂,还请王妃笑纳。”
云溪和凌翠对视一眼,命她接过。
却听那呈药的医官躬身偮礼道:“此药疗法特殊,王妃需在每日就寝前敷于脸上,一盏茶功夫后用清水洗净。
如此坚持数月,或可化斑白肤。”
那声音中隐隐夹杂着些囔囔鼻音,云溪听起来略有些耳熟,不由得留心打量那医官,谁知一看之下,却忍不住在心底惊呼:啊,居然,是他!
起疑原来这年轻医官脸方耳阔,正是昨日田埂上两次三番帮自己说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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