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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差不多吧。”
林清宇低下头,嘟囔着,“那时候你爸总来我家要钱,今天老婆住院了,明天孩子生病了,后天没钱交学费了。
我爸不给,他就在我家犯浑。
然后你爸刚来要一笔钱走,兰姨又要借钱,还是同样的借口,孩子生病了,没钱交学费了。”
林清宇紧忙补充,“当然,我现在知道了。
我错了。
我再次跟你道歉。”
安闻呆愣了好久,轻声说,“你没有错,我爸确实是骗子,跟你爸要的钱,我们没见过。
但我妈不是骗子,她那么好强的一个人,不是走投无路,不会去你家借钱的。”
“不不不,我现在知道了,我从那年去派出所捞你爸的时候,就知道了。”
林清宇说的安闻都不知道,他只记得快交学费的时候,兰胜男就愁眉不展,在家里唉声叹气。
可是每次交学费的时候,她又能“变”
出钱来。
小时候觉得妈妈真厉害,无所不能。
现在只觉得难受,原来那些钱都是找人借的,为了安闻不得不低头。
都说小孩三岁前是不记事的,可安闻清清楚楚地记着,固执地记得一件事。
三岁那年,兰胜男好几天没来托儿所接自己,他在托儿所跟着照顾的阿姨同吃同住,所里大一点的孩子跟他说,“你爸爸不要你了,现在你妈妈也不要你了。”
他惴惴不安,不敢问,也不敢哭,就每天搬个小板凳,坐在托儿所的门口,东张西望,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天上的云层层迭迭,看不到一点儿太阳,还刮着冷风。
安闻一个人在院子里啃馒头。
兰胜男出现在门口,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没有整理,也没有动,任发丝胡乱拍在脸上,只定定地站着,看着坐在板凳上的安闻。
安闻那时太小了,看不懂兰胜男空洞的眼神,现在想想应该是无可奈何和绝望吧。
安闻呆呆地盯着门口,不敢上前,直到兰胜男低声唤了一声“宝宝”
,他才“哇”
的一声,冲到妈妈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和着嘴里没来得及咽下的馒头,蹭了兰胜男一身。
他不敢说话,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不敢问兰胜男去了哪里,也不敢向兰胜男提起这几天自己的忐忑和害怕。
现在再想起来这件事,安闻像一个站在院子里的旁观者,他看着那个小小的人每天望眼欲穿,每晚忐忑不安,看着那个小小的人自己穿衣,自己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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