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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欲拔走一棵小芽苗,忽觉背后传来微妙不适之感,似乎有谁正在暗处窥视着他,阴恻恻的,不怀好意。
苻黎颈上汗毛微微竖立,立时警觉回首,却见白姑娘兀自低头忙碌,不由感到疑惑。
他在心底泛起嘀咕,揣测莫非是在上方,便仰头望向天幕,但那日轮高悬,明光浩荡辉亮,实在灼痛双目,他只略瞧了两眼,旋即低下头去,再反复了数次,仍未觉出异样源头。
大概错觉吧。
他摇摇头,将这一点古怪抛之脑后,接着捧起花药,献宝似的把它们放到药篓旁边,自己则远远坐好,乖巧等待白姑娘挑拣。
白姑娘原本坐在山崖边缘,迎风远眺,看着他带来的那堆小山,多少有些哑然——花草虽多,正经有用的却没几个。
可她并未生出薄责之意,只选了几根柔韧细枝,十指翻飞间,一顶精致花环编织而成。
“来。”
她朝他招呼道。
苻黎依言凑上前去,顺应她的手势俯身,那顶花环便轻轻戴在了自己头上。
像是心湖乍起波澜,一圈清漪散去,只余苻黎呆愣原地,宛如石像泥塑,半晌之后忽感身后传来窸窣动静,低头看去,竟是他的狐狸尾巴在来回欢快扫动地面,也不知是几时现出原型来的。
把它慌慌张张掖回衣袍里面,他赶紧看向身侧之人,发现她正如常远观山河景象,神色澹淡,没有留意到他那遮掩举动。
还好还好。
苻黎小心翼翼抚着花环,与她并肩举目眺望,脚下青山白浪,千重万迭,云梦大泽的景致仿佛永远安谧长宁。
这一日实在愉悦,待到归家之时,苻黎终于叫住了白姑娘,他盯着脚尖忸怩片刻,然后诚恳谢道:“……白姑娘,谢谢你编的花环。”
不等对方客气两句,又不知从哪抱出一袋满满当当的珠宝,往她怀里塞去。
“这个送给你——”
话音落下,他便闪身跃下山路,疾步没入密林之间。
那袋中除了先前提及的翳珀,还有无数玛瑙玉髓、翡翠晶矿以及湖畔一带花纹别致的鹅卵石,甚至掺了几颗巴蛇所托的招凉珠——他知道这个行为太不厚道,可是讨老婆要紧,苻黎唯有把他所有的一切珍贵拱手奉上。
对不住了巴蛇兄,成家以后他会十倍偿还的。
他其实应当留下观察她的反应,兴许她会为此展露笑颜,可他既紧张又忐忑,隐隐约约担忧万一没能投其所好,若如从前那般再被她轻推婉拒,反而不美,干脆直接走开算了。
即便白姑娘不爱这些身外之物,然而作为人类,总得花钱开销,苻黎知道她会定期下山前往村镇医馆,卖药之余,也会坐诊施针,获取酬金。
那么她大可以把这袋珠宝换成银钱,它足够使她过上富裕优渥的生活,再不必每日辛苦外出了。
苻黎打好盘算,嘴里忍不住哼起小调,感觉浑身洋溢粉红泡沫,看山山空翠,看水水澄霁,满目的大好春色,何其舒畅怡人,不对,怡狐。
正思索明日的送礼清单,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动静,循声看去,居然是他的邻居巴蛇缓缓涉水而来,身侧紧随一只五彩巨鸟,双翅猎猎震动,啸音破空。
只听那翳鸟怒道:“他根本没有送!
他全私吞了!
他还送给了一个采药女!
这天杀的红毛贼!
我看得一清二楚!”
眼见来者不善,苻黎刚要捏诀遁走,奈何身形一动,发出细微足音,暴露自身所在方位。
“喂,烟霞洞的。”
巴蛇声音沉沉,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苻黎顿感狐命休矣,抱着脑袋,再度狼狈窜逃于灌木之中。
作者的话:做坏事的红毛贼被抓包咯,下章要被混合双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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