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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白肤,红唇。
被她钳进虎口的下颚轮廓还带些少年将将长成的稚气,轻易就能在上头掐出红痕,然后往上,揉碎唇面鲜艳的颜色。
他的眼形如桃花瓣,因眼瞳过黑过大,灼丽又空冷,清晰映出来人高扬的发束与窗外下弦月的锋芒。
今安就着钳住少年脖颈的姿势推着他往椅背靠,让其四肢胸膛命门皆摊开在她眼皮底下。
她轻声又问一遍:“可是洛临城虞家公子?”
面前人掐着他脖颈,吝啬地留给一丝喘息的缝隙。
或许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掌久了生杀权,随意掐弄花叶一般对待他,便给人以死亡的压迫。
他张着黑漆的眼怔了好一会,认命般合上密长眼睫,轻轻颔首。
月光稀薄,舱室内一片蒙蒙飘雾的灰暗,只烛火摇晃于桌前这方寸之地。
桌上的烛火在她从窗口闯进来时,被呼啸的风险险扑灭,火光小心低伏着、摇晃着慢慢重新荡高。
像软柳抽出新枝般静慢而无声,从下至上照清背对清冷月光的这女子轮廓。
咫尺处这双琥珀色眼眸,美如噬魂的海妖,半点不掩饰冷酷心肠,还要骗人。
“虞公子,我是来救你的。”
荒谬至极。
“你不信我。”
今安打量他的神情,声音里甚至含着点残忍的笑意,“但现在,你又有谁可以信呢,嗯?”
“难道信底下那群捆成粽子要被扔去喂鱼的护卫?可惜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江。”
她俯近来,那片衣发上潮冷的水汽沾湿他侧脸,耳语道,“还是等令尊捧来万两黄金喂饱那群贼人,再来解救你?外面那群荤素不忌的东西可是对你虎视眈眈得很呢,虞公子,你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这番唯恐天下不乱的发言成功引起他的注意,本来摆出一副任凭宰割模样的人抬起眼来:“你又和外面那群人有什么分别?”
极好听的声音,如绝妙的和田玉摔碎在冰石上。
极好的教养,便是此时被人这样要挟,也持着一个顿挫得宜的调子。
毫无戾气败坏,几乎听不出里面的战栗。
几乎。
今安拇指轻轻摩挲过他的下颌,低眸看进他眼睛,“你来说说什么区别,虞公子。
你现在船也没了钱也没了,数来数去只剩下命一条,而我取你的性命也就这么一拧的功夫。
你仅有的都不是我要的。
若不是另有所图,我何必费这么多口舌在这与你浪费时间呢?”
她知晓他的姓氏来历,知晓这艘船的贼人为何而来,更不惧于将这些昭示于他。
那么她又是哪一方,是什么人?
一个三更半夜闯进他的船,以死亡威胁他服从就范的人。
叫嚣着让他信任她。
他人尚懂得用糖霜裹成毒药的甜蜜表皮,眼前人却毫不掩饰其叵测居心。
情人间暧昧狎昵的距离,她低眸看来的眼里尽是轻慢。
是看惯了蝼蚁生死,全然不将其放在眼里的神态。
“你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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