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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盛将那盒子打开,伸手递给苏裕。
只见那木色的盒子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枚玲珑玉,中间用楷体印着一个「苏」字,玉质通璞,似一抹碧绿深潭水,透着温润的光。
苏裕躬身双手接过盒子,庄重道:“孙儿谨记族训,定不负祖父所托,亦不负族人所望。”
“好,好。”
苏盛欣慰道。
苏裕转身面向族人,道:“今我为族长,必守族训,身正,心端,守节骨,仰不愧天神,俯不愧众生,内省无悔。”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并不十分大声,却清晰有力,掷地有声。
族人也跟着说了一遍,百余人的声音十分齐整,“身正,心端,守节骨,仰不愧天神,俯不愧众生,内省无悔!”
洪亮之极,声音撼人,神台上的烛火也被震得晃晃曳曳。
祭灵仪式已经结束,苏裕让人将祭师们送走,然后让族人也各自散了,他却久久地伫立在宗庙前,望着眼前那一个个的祖宗灵位,手轻轻捏住那枚苏氏玲珑玉。
背后响起脚步声,苏裕没有回头,直到那人来到他身侧。
是他的父亲,苏玺寄。
“为何?”
苏玺寄问。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
苏裕道:“樵夫还年少时,他未必会觉得自己终生便只是个砍柴佬,当他第一次扛起那些柴枝,行于半路时,是否曾有片刻想放下肩上所托,又是否想挣脱这些状状形形,羽化而去呢?”
这话说得更是莫名其妙,可知子莫若父母,苏玺寄看着苏裕长大,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
“当樵夫真的挣脱了那些缠绕丝,飞去外面转一圈后,也不一定会觉得终生做个砍柴佬有什么不好的。”
苏玺寄顿了顿,继续说道:“有些事物于你如枷锁,于别人如权势,于你如负担,于别人,却是自由。
见山是山,见水非水,不过如此。”
苏裕垂眸,道:“父亲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晓呢,只是……”
只是道理易懂心难接受罢了。
苏玺寄笑了:“你小时候啊,可怕生了,见着个不认识的就躲,我们都很纳闷,家里边没一个像你这样的,也没人敢欺负你,后来大了些,怕你去私塾读书会别扭,就让曹先生来家里边教你,一教,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只有这一个老师,他也只有你这一个学生。”
苏裕点点头,把那枚玲珑玉收入怀中,道:“多谢父亲指导,我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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