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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个军人,这个无名英雄,活生生的离开家,却在没能活生生的回来。
他死在了老山前线的猫耳洞里,死在那阴暗潮湿闷热难耐的小小洞穴里,他的子弹打光了,他整个人让炮弹带来的震荡引发的坍塌埋在了泥土之下,听人说,发现他尸体的时候,他仍旧一手死死攥着枪托。
他甚至没有时间从泥土下爬出来。
小小的猫耳洞,给了他死亡的拥抱,成了战士仅有的棺椁。
那之后,田惠成了孤单单一人。
是,她有她的姑姑,可她明白,姑姑和姑父再亲,也毕竟不是爹妈,表兄弟姐妹再亲,也毕竟不是一奶同胞,世上跟她最血脉相连的人,都已经弃她而去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所有这些身世的琐碎,都是在相处久了之后谈起的,甚至就包括第二次偶遇时他偷偷哭泣的原因。
她说是因为男朋友嫌她只是个卖手机的,没前途。
不仅没前途,而且连有前途的希望都没有,因为她没有高学历。
“我还以为他能不在乎呢,我是为了不让姑姑家负担太重,所以没上大学就出来了,谁知道……真是。”
这话,是她在我们相互熟识之后,确立关系之前说过的。
“始乱终弃,算什么老爷们儿啊……”
我那时曾这样愤愤的唾弃,然后在唾弃别人的同时,多了一点关于自己的想法。
其实我和田惠真正从陌生到熟悉,用了大概半年的时间,是我主动找她的,是我主动联系她的,我不想说为什么,琢磨不透为什么,但我就是那么做了。
我也不想多说我们是何时走到一块儿去的,我就只想说,九九年年底到两千年年初的巡演开始时,我就已经有了点关于未来的打算。
然后,这打算在随着巡演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走过时逐渐成熟,在终于走到了最后一站时成了确定下来的想法。
2000年2月14日,情人节。
上海——“桥”
跨越千年全国巡演的终点站。
从下午,到夜晚,是属于我们的狂欢。
“给我一把吉他,老子要把黄浦江点燃!
!”
这是嚼子头窜上舞台时的疯言疯语,我听着怎么都觉得好像阿基米德说过的“撬起地球”
那句话。
“点燃不点燃的好说。”
川儿轻描淡写,“你别给搅浑了就成。”
“搅浑了也不怕,别把人家船给搅沉了就成。”
我进一步煽风点火,然后侧脸看旁边似乎略有心思的六哥,“该你了,再接一句。”
“啊?”
六哥茫然,继而恍然,他笑,“……沉了,不怕,别让咱赔钱,就成。”
我笑得跟什么似的。
那天,该怎么说呢?我的笑里有多少是假装?我不记得了。
上海,我谈不上对这座城梦萦魂牵,我甚至比不上嚼子那样至少还在这儿有过几个不错的同窗好友,有过几个求学的年头。
我有什么?我有……旧情的影子?还是旧情人的存在感?
我想,在这一点上,我甚至比不了六哥,他那个为了早恋闹到天翻地覆的女朋友不就是上海老家嘛?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就不相信他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要和对方再见一面,哪怕就只是问声好,叙叙旧呢?
当然,也许我的操心是多余的,因为六哥就在中场休息时告诉我们说,他和那姑娘联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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