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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不免错愕,许是因那长相非人的缘故,总觉得对方是该比自己年长几岁才对。
当她表现这点疑问时,安德烈居然开始紧张,误会自己喜欢年纪偏大的男士,好一阵焦急不安。
这点倒是极为可爱,只是除此之外,生日、籍贯乃至家庭,她都一无所知。
从过往言谈之中追溯,不难窥见几分异样,安德烈总是回避自身相关的一切话题,好似另有隐情。
或许不该心急,可是情侣之间岂有遮掩的道理?
于是报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好奇,她不由向前迈出一步,想要探究那张隐在绵密风雪下的真正面目。
然而他什么都不愿告诉她。
阮秋秋背转过去,赌气似的撂下一句:“先睡了。”
安德烈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的愠怒,慌忙支起身子,讨好般吻向那处柔滑肩窝:“秋秋,再问一个问题吧,我会认真回答的。”
说罢,尾尖擦过脚心,试图借由外力将她逗笑,殷勤补救过失。
好在阮秋秋性格不算小气,眉心褶皱立时缓和,回转视线,勉为其难允许他的亲近。
沉吟片刻,她抛出了一个困扰许久的疑惑:“那你是怎么来到高兰工作的?这里太冷,又太孤寂。
我每天光是在家等你回来,都觉得漫长。”
话题不算尖锐,却直切要害。
对于普罗大众而言,他们并不需要一名暴虐凶悍的定时炸弹,即便是因体能需求而倾向兽人的安保行业,也拒绝接纳具有前科的危险份子。
他也曾遇见不少同族,科莫多蜥人厌恶他的炙热体温,奥莱蜥人抵触他的深黑外皮,同种之间的排异性远胜异族。
综上原因累加,导致他无法正常立足社会。
所以院长思虑良久,终于在他成年时将人安排送去了高兰——孑然游走于边缘世界,远比挣扎苟活底层来得体面。
安德烈极能理解院长的苦心,纵然这片雪原荒芜闭塞,它仍然成为了最后的栖身地。
——他对此深感知足。
“我是被长辈推荐过来的。”
须臾沉默之后,安德烈选择了折中说法。
怎么会有人给晚辈推荐到这种地方呢?阮秋秋困惑不已,一句雪原不宜火蜥久居险些脱口而出,然而转念一想,假使安德烈不在高兰,此刻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没有刨根究底,而是彻底转回身子,与他调整姿势,尽量保持并肩,待两人平视彼此之后,才徐徐开口:“不会觉得寂寞么?”
“有你在就不会,因为每天回家之前,我也在想你。”
安德烈指着自己心口,体表温度愈发炽烫,他尝试诉说情话,奈何话术蹩脚生涩,翻来覆去合为一句:“这里已经被你填满了。”
“真的?会有多想?”
“工厂中央左侧有扇窗户,从那里眺望,可以清晰看见白塔上的所有灯光。
我想着你,就会去看着它们的明变化灭,就像看着你一样。”
住所四面封闭,唯有廊道那扇小窗连通内外,每当阮秋秋前往培育室时,便会短暂点亮,而他挤出工作中的一切空余时间静立窗前,只为在茫茫风雪中捕捉这一瞬的光影。
“你每天都要去看一眼么?”
在得到蜥人点头答复后,阮秋秋一扫先前不悦,褐瞳闪动,霎时染上光彩,从纤长睫毛的缝隙处散落而出。
可惜莞尔笑颜未及展开,又被叹息压过:“傻不傻。”
他的痴情简单直白,阮秋秋沦陷于这份别样浪漫,甜蜜浅浅漾开,酸涩顷刻漫溢而出。
异地恋好歹还能时时电话联系,而他们同处高兰,不过千百米的距离,却只能隔窗遥相对望。
即便手机未曾损坏,她也无法拨通安德烈的号码,那属于内部通讯范畴,不容外人叨扰。
她吻住爱人唇角,身体微微颤动着,在对方有所反应之前飞速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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