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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好奇心害死猫,但她是一只可爱的萨摩耶,应当不在此列。
车头在雪幕中徐徐调转。
与此同时,安德烈对于即将脱轨的惨淡命运浑然不觉,怀抱生日礼物,隔着车窗同样遥望他的爱人,白塔之上的灯光昭示她的到来与离去,而他的心永远追随而至。
应该是去移栽番茄了。
他想。
昨晚阮秋秋似乎说起过相关事宜,但他太困了,话语压在梦境之下,渐不可闻。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简直好到不可思议,她的乳房化作安眠摇篮,只消枕着那股甘甜气息,眼睛一阖,就能沉沉睡下。
安德烈无法解释这番奇妙变化的缘由,只将它视作两性感情中的良好征兆,并由衷期盼能够平稳维持下去,再无梦魇惊扰。
他一面重新启动引擎,一面提前斟酌起生日祝词,在心底反复预设与她庆贺的场景,怀揣着那点对于今晚美好景象的向往,继续进行巡查工作。
直至下午时分折返基地,一道突兀车辙印横亘白塔面前,一切欢愉戛然而止。
深陷的凹痕尚且新鲜,纷飞大雪还未将其掩埋干净,它就印在那里,仿佛万仞天堑恶意撕裂地面,于是体内所有的喜乐幸运尽都堕入其中,咚咚,咚咚,被冰壁撞得头破血流,再无出头之日。
他注视着那条辙印,筋骨嘎吱嘎吱发颤,随后难以控制的无力感席卷全身,重重倾轧而来,碾得脊骨弯曲,几乎无法起身,碎成车轮下的一粒尘。
即便如此,安德烈依旧抱有一份渺茫希望——他强行逼迫自己认定,那不过对方迷失方向、偶然途径这里罢了,只有如此,才能在山呼海啸的磅礴压力中扬起头,继续朝着家中走去。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轻轻摇晃,他恍惚觉得剑尖亮出一截白光,投映在颈项上,寒浸浸,阴森森,只有死寂般的冰凉气息勒上咽喉,一路上心惊胆战。
安德烈因此痛苦张嘴,呵出一口白雾的同时,体内温度急遽流逝,四肢僵硬拖垂,宛如行尸走肉,止步在塔下。
然而透过舌信,他绝望感知到了犬的气息,一层一层攀向塔顶。
冒险者发现了恶龙埋藏的秘宝,高塔上的玫瑰即将迎来她的自由。
意识到这点以后,安德烈没有上楼,也没有逃离,脱力般撑着墙壁,缓缓跪下身去。
焦虑、不安、忧患、慌张、急躁、烦闷、恐惧、畏缩、仿徨——霎时间,无数名为痛苦的情感迸裂炸开,塞满麻木躯壳,经过反复挤压变形,最终停留在愤怒之上。
那个该死的——
白色毛绒身影闪过脑海,他不自觉攥紧拳头,发出与咆哮无异的粗沉低吼,猩红牙床与利齿暴露外界,显出极度狰狞可怖神色。
心底的怪物不复存在,他就是怪物自身。
源于火蜥的残虐本相沸腾起来,他所经历的暴力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人生里最真实的底色。
他要抓住她,他应该抓住她,从她踏进西区那刻开始——
像是为了减轻折磨,安德烈将问题转嫁给了第三方,像个幼童似的推卸起本属于他的责任。
长尾甩动,猛烈撞上附近栏杆,力道之大,立刻将那一排冷硬铁器拦腰摧折。
他妄图在脑海里驱逐并杀死一切来犯者。
但狂暴还未彻底引燃,幻觉中属于阮秋秋的目光虚虚投来,那浅褐色的世界包裹着他,静静地、静静地淌出一股轻悒。
秋秋。
光是念着她的名字,万般酸楚涌入心底。
她会怎么看待他?
于是愤怒停止下来,蜥人颓丧地跪坐地上,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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