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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陵夜路晚上时候,伺候太爷爷睡下,外面天阴起来了,夜色浓黑,空气沉闷。
初挽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那浓郁的夜色。
她想起来初家和陆家那桩婚约的起源。
太爷爷什么都不要,也不要陆爷爷给自己尽孝,他只是要了一桩婚约。
展望以后的十几年,初挽不得不说太爷爷的睿智和老道。
而初挽也明白,自己不可能辜负太爷爷的安排,她要做的,就是尽快下一个决断。
她心里其实很茫然,鉴人要见心,鉴瓷要看胎,可是瓷器露胎,只要生就火眼金睛,自然是能看的,人心呢,却是隔着肚皮。
她知道人性都是贪的,这种贪犹如棋路,都是一招一招地拆,只是男女之事,婚姻之事,却仿佛没个定论公式,渺茫得很。
她便想起十六七岁时候,她孤身四处流浪,那时候很辛苦,风餐露宿东跑西颠,还要东躲西藏,偶尔间遇到一件什么,是她没见识过的,这时候就会很茫然,看不清,看不透,拿不准,不知道眼前是机会还是陷阱,但你不能犹豫,也不能多问。
一犹豫就没了,一问就涨价了,只能凭着自己所知道的历史和文化知识,大致推断,硬着头皮做决断就那么赌一把。
重活一辈子,于婚姻上,她依然仿佛面对一个陌生领域的古玩,自己在试着赌。
这么胡思乱想着,就见那边有人影,打眼一看,是陆建时,身边跟着的赫然是孟香悦。
两个人隔着大概半米,孟香悦低垂着颈子,陆建时偶尔看看她,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在这山村里,年轻男女这样,基本算是很亲密了。
她看着这两个人,怔了片刻,也就收回目光,之后点起来油灯,准备把今天从宁老师那里要到的练习题做一做了。
陆建时提前给陆守俨打了电话,打电话的时候重点说起来初挽,说初挽必须去一趟羊儿岭,让陆守俨来接。
陆守俨:“那我托人过去接一下吧。”
陆建时生怕不成,便强调:“这是老太爷的吩咐,说让你送,不然不合适,这路不好走,怕挽挽太辛苦,七叔,你可得放在心上。”
陆守俨听这话,倒是意外:“老太爷这么说?”
陆建时猛点头:“对对对,老太爷这么说的。”
电话那头的陆守俨略沉吟了下:“老太爷还说什么了?”
陆建时茫然:“没有,反正就说不放心,得让你送一下。”
陆守俨默了片刻,才道:“我今天有些事要忙,估计晚一些,你带着挽挽过来我这里,然后我带你们去羊儿岭?”
陆建时马上答应了:“行行行!”
这南口驻地距离永陵不过七八公里,常有附近村里的牛车过去那边运送一些水果蔬菜什么的去兜售,他带着挽挽搭乘牛车过去,路上两个人还能单独相处呢!
深山野林,孤男寡女的,这机会不就来了?陆建时顿时激动起来,当即和陆守俨说好了,他带着初挽过去南口。
回来后,他自然又把这事说给初老太爷和初挽,初挽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喜欢不喜欢的,她该办还是得办。
当下便先烙饼,烙了一大瓷盆的酥饼,又擀了一番面条,都放在了大瓷缸里,这样初老太爷想吃的时候就可以自己热一热吃。
初老太爷倒是不在意:“你操心我干嘛,哪儿没我一口吃的。”
他越是这么说,初挽心里越不舍得。
其实守在一起的时候,她和老太爷也不会天天腻歪着说话,但是要分开了,确实不舍得,更是想着老太爷没多少日子了,心里更觉凄凉。
昨晚他对自己说那么一番话,想必也是察觉到了,老人自己都有感觉的。
她心里难受,不过到底是压抑下情绪,尽量随意地道:“太爷爷,我过去城里一趟,如果顺利,有什么进展,就早点定下来,之后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初老太爷磕了磕烟灰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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