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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芸笑意当即消散,哀哀咬住粉唇,目光向旁睇去。
宣明珠漠然扭过脸儿,“太太舟车劳顿,请入厅坐。”
说罢不等应答,自己搭着泓儿的手摆袖先行。
“这……”
梅夫人有些迷惘,不止长公主的身边人不同以往,好似殿下的性情也变得有些难琢磨了。
岳氏是诗礼人家出身,先养于姐妹和睦的深闺,后嫁给彬彬洵雅的世家子,一门心思简单。
她这些年不与子媳同住,不知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只因从小看着刑芸长大的,可怜她年纪轻轻的便失怙恃,方多了几分亲近。
一时想不明所以然,也没听懂宣明珠话中深意,还当长公主真心要留刑芸在府中坐一坐。
梅鹤庭却心知肚明——所谓教她叩拜道理,是要罚刑芸的跪;府门宽敞,是让她跪到外头去;天黑前留客,则是命人一直跪到黑天为止。
刑芸眨着盈盈水眸,成了一头误入迷林的幼鹿,求助似地望向她的梅师兄。
她的梅师兄视若无睹。
揖手对梅夫人道:“先请母亲入厅安坐——有劳你。”
最后三个字,是他凝望宣明珠的背影而说,言讫,复敛下眸,始终没正眼看过刑芸。
“送县主出门。”
刑芸闻言,心头却升出一种隐密的雀跃。
她心想师兄到底是护着自个儿的,他素来最讲道理了,怎会忍心见她无故受刁难呢?宣明珠由头到尾就没分出一个余光给他们,更不担心在自个儿侍卫林立的府邸,能叫一个小小县主走脱,敢不遵从她的令。
天黑之前跪满四个时辰,长公主言出便是法随。
别说梅鹤庭想徇私,哪怕慎亲王妃亲至,也半刻钟都少不得!
她牵住宝鸦的手移进内堂,微笑始终挂在脸上。
面上应酬功夫,她在皇宫十几年,言传的眼见的身行的,早已练到炉火纯青。
眼下除了宝鸦、梅豫、梅珩,皇帝侄儿,再加上一个看着长大的言恣白,这一众小辈是她真心关切的,没人再值得她伤心伤肺。
只是不赶巧,按约,梅鹤庭今日就该搬出长公主府。
他的母亲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据说岳氏当年生子的时候受了惊,此后心上便添不足之症,所以膝下只有梅鹤庭一个独子。
寻常不能劳累,更受不得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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