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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药仍然抬着半截手臂,脸寡声冷:“往哪里走。”
玉霖看向山门后的石塔,“菩提塔。”
张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塔又如何?你总不至于,要我借塔顶跳过去吧。”
“塔下面有个地窖。”
张药挑眉:“你怎么知道?”
玉霖目光一动,“刘氏的夫君,户部尚书何礼儒,就死在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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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漫天的梁京深夜,城中人少有入睡,各自守着自家的高窗,遥望南边通红的天空,却只敢唏嘘不敢议论。
内阁首辅赵汉元的府中,赵河明在廊下亲自照看着炉上的汤药,妻子江惠云在一旁以针线相陪。
赵汉元前几日,因为在内阁劳了心神,早年的旧病又犯了,遂召四子携妻于府中轮流守夜侍疾。
赵河明居长,守到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
炉上的汤药将滚不滚,江惠云放下针线,走入院中,抬头看着南边通红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赵河明道:“来人,去把我的氅衣给夫人取来。”
江惠云道:“我没事,就是担心,你明日难做。”
她说完回过头,冲着赵河明叹了一口气,“咱们酉时不过,就知道天机寺失火的消息了,如今你再看这天,别说灭火了,我看,连山门前,的那道牌楼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赵河明沉默了一阵,才轻声道:“你去睡吧。”
江惠云走回廊上,“我怎么睡得着,享‘太牢’大祭的寺庙被烧了,不说陛下要动怒,连我都觉得不祥,这势必要查……你……我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心里在犯难,哎……”
她又叹了一声,“从前还有小浮在你部里,她是真的好,心思活泛,又肯尽心,从旁协着你,我们这些家里人,倒也放心。
如今,她被你们弄成那个样子。
你也是活该,只能一个人在这儿枯想。”
赵河明直起身看向江惠云,“我刑部就玉霖一个官吗?”
“是不止,但自从她下狱,你又跟谁讲谈过?我看你自己也想问问朝廷吧,女人做官,没有犯错,为什么一定要杀?”
赵河明沉声,“慎言。”
江惠云摇头,“我怕什么呢?我江家世代都是武将,哥哥至今还在山东平叛,嫁你赵河明之前,我拿得起绣花针,也杀得了人。”
赵河明没有应她,江惠云也不在意,靠着赵河明坐下,“我们举着战功在梁京城要体面,和你们在衙门里讨生不一样,我们不在乎什么东林党,西林党,只管提着脑袋跟朝廷要钱,拎着胆子给后辈子孙赚得功勋,别的什么都不想。
你们呢,你们赵家父子每走一步,都掣肘三步。
既想要利,又想要清白的名声。
哪有那么容易,我冷眼在你身边看了这么多年,你虽竭力尽责,可法理?公道?哪样是你真正举得起来的。”
她说得很透彻,赵河明无言以驳,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次催她去安置。
正说着,外门上的家人忽然进了内院,江惠云出声问道:“这倒是什么规矩?这个时候,不在外头照看,反进里间来了。”
家人忙回道:“是外面有事,要禀告主人。”
赵河明道:“城中已宵禁,哪里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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