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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岩却不肯停下,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杜家在泠州也是有名有望之家,他父亲多次开仓放粮,施救穷人难民,被泠州人称作大善人,便是从前泠州的那些官,都要给杜家三分薄面。
而今他的父亲和年岁已高的爷爷却被皇太孙十分恶劣地玩弄于股掌之间,不仅写了这充满侮辱的牌子,还让他们亲自踩着桌子去挂。
等他们下了这张桌子,杜家的面子从此就丢了个干干净净。
杜岩道:“殿下,您自小读千书,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理您应该是懂的。
您是储君,心中若无仁,何以佐君王而治天下?小民的爷爷已有花甲高龄,让他站那么高太过危险,还请殿下开恩,让小民代替爷爷上去。”
许君赫听了这话,缓缓地转了个身,正面看向杜岩。
他双手负在身后,手指慢慢地摩挲着手腕上戴着的那串佛珠,面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眸光凝结数九寒霜,漠然地看着杜岩。
这是良学甲级生气的模样。
经过纪云蘅多次悄悄观察,曾在心中给良学分了个生气等级,分别是甲乙丙。
丙级生气时,他脸上依旧会有笑,只是那笑容并非开怀的笑,而是带了些嘲讽,伴着些阴阳怪气的话。
只不过这种气很快就会消失,可能是她与他说两句话的功夫,也可能是他自己就翻过去了。
乙级生气时,良学的脸上有明显的怒气,臭着一张脸,很是凶蛮。
这种情况需要哄上几句,或者过个几日才会消,比如上回良学翻墙踩了狗屎之后,纪云蘅就给他摇了许久的扇子他才消气。
甲级生气时,就是现在这样子。
他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极为冷漠,但周身的气势却颇为骇人。
纪云蘅先前没经历过,这是头一回,于是在心里给分到了甲级。
“大孝子,过来说话。”
许君赫开口道。
杜岩爬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刚穿越人群来到许君赫跟前,都还来不及重新跪下,却见原本还好好站着的许君赫突然一动,猛地抬起腿,一脚就踹在杜岩的胸口上。
约莫是经常这样踹人,皇太孙的动作迅猛无比,极其熟练,根本没有给杜岩任何躲闪的时间。
杜岩当场就被踹翻在地,竟是连栽了两个跟头,脑袋往地上磕出闷闷的响声,吓得周围跪在地上的人都惊
叫着往旁边躲。
待他摔停,后脑磕破的地方立即流了不少血出来,一时间痛吟着难以动弹。
贺尧立即抽了刀上前,动作敏捷地用膝盖压住了杜岩的肩膀,将人死死压在地上,锋利冰凉的短刃抵上他的脖子。
“岩儿!”
杜旗惊叫一声,吓得站不住险些从桌子上滚下来,赶忙求道:“殿下,犬子年幼无知,出言不逊,草民定会狠狠责罚他,还望殿下留饶他一命吧!”
许君赫冷声道:“你儿子当真了不得,连治天下的道理都知道,还教训起我来了,不如我这个储君让给你儿子如何?”
“殿下岂非折煞草民,便是给草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我今日还特地上山来给令尊贺寿,难道是我贺词写得不好?怎么你们好像不大欢迎我。”
许君赫又道。
“我觉得好。”
原本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纪云蘅,突然在这时候开口了。
许君赫诧异地偏头,往她那一瞧,却见纪云蘅正用圆溜的眼睛与他对望,样子认真。
她点头,重复道:“我觉得这贺词好。”
许君赫一与她说话,便是方才发了再大的怒火,这会儿就又笑了,“哪里好,说来听听。”
“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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