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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后,我和钱龙、杨晨肩并肩的坐在手术室走廊里的长椅上,沉默的抽着烟。
一根烟抽完,钱龙干咳两声开口:郎哥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爸这次玩的确实过分,小赌小闹,无伤大雅,可咱家什么身板自己不清楚嘛,敢跟人把房子都赌出去,我刚才回去找手指头,侯瘸子的人就从你家门口蹲点,人家手里有你爸签名按手印的借条,警察去了也不好使。
杨晨一脚踩在钱龙鞋面上,挤眉弄眼的示意:闭嘴行不?如果提前知道后果,傻子才会去赌。
我吸了吸鼻子看向杨晨说:“晨子,最晚一个月,我肯定还上你垫的医药费。”
杨晨的家庭条件我很清楚,他爸妈都在外地打工,家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爷爷奶奶也需要养,不然他不会初二没念完就跑出来打工,这也造成了他对钱格外看重的性格。
杨晨笑了笑,不带任何虚伪的点点脑袋。
朋友分远近,不是每一句谢谢你,都能换来不客气,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我告诉自己,不管将来混的如何,杨晨和钱龙都会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闲聊几句后,我们再次陷入沉默,我惆怅的琢磨着应该到哪去整点钱。
刚才我到收费处问了一嘴,已经花出去两万多了,还不算住院费,老头的伤最少得住半个月,不算输液费、营养费,单是床位一天最少得一百五,况且我还答应过江静雅,明天中午之前肯定会把差的费用拿出来。
就在这时候,钱龙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走到角落嘀咕几句后,然后看向我们道:“我下楼一趟,你们要吃点啥不?”
我和杨晨统一摆摆手。
等钱龙走后,杨晨深舒一口气说,这傻子绝对把车给卖了。
“什么?”
我瞬间跟弹簧似的蹦了起来,快步走到窗户口。
我看到钱龙和两个青年站在医院门口,旁边就停着他那辆破普桑,因为距离比较远,我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清晰的看到钱龙急赤白脸的比划着双手在跟那俩青年争辩。
没多会儿,两个青年钻进车里,扬长而去,而钱龙则杵在原地呆呆的楞了很久,直至普桑车完全消失,他才依依不舍的转身,那台破车不止是他的爱好,更是他生存的活计。
两三分钟后,钱龙嬉皮笑脸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先是丢给我和杨晨一人一瓶矿泉水。
然后他笑呵呵的说:“刚刚我一个关系不错的哥们借给我八千,算上我以前攒的那点零碎,手术费暂时解决了,回头再管我哥借点,当老爷子的住院费,钱的问题不用愁了。”
“你朋友真土豪。”
杨晨撇撇嘴轻笑。
钱龙昂着脑袋撩起胳膊,露出手臂上五块钱买的劣质纹身贴,憨笑说:“那必须的,社会人儿多大脚,你不知道呐,是吧朗哥。”
说着话,钱龙一把搂住我肩膀,只字未提自己刚刚把车卖掉的事情。
杨晨斜眼说:那能不能再管你哥们借十万,老爷子还欠人家侯瘸子十万呢。
钱龙顿时被噎住了,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后说:朗哥我是这么想的,老爷子欠的赌账咱不还,也特么还不起,他侯瘸子乐意要咱家的破房子就给他呗,大不了你和你爸搬出来租房住。
杨晨捏了捏鼻头声音不大的说,知道为啥侯瘸子想要郎朗家的破房子不?
钱龙傻乎乎的问:为啥?难不成他家地底下埋着宝藏呢?
杨晨没好气的撇嘴骂:宝个鸡八,我听说咱们那片快拆了,前段时间王村那帮拆迁户哪家不是赔了几十万再分两套房。
“真的假的?”
钱龙的嗓门骤然提高,满脸全是不可思议。
杨晨没搭理钱龙,站起身子拍了拍我肩膀说:我出摊去了,我个人的建议是打死不给郝瘸子腾房,万一真拆,你哭瞎都没用,郎朗咱们这种家庭条件,一辈子没几次机会腾飞。
说罢话,他把来时拿的那个黑色塑料袋揉成一团塞进裤兜里,慢慢走远。
见我低头发呆,钱龙拿胳膊捅咕我两下问:“朗哥,你咋想的?”
我攥着拳头声音干哑的说,我待会想回趟汽修厂。
钱龙稍稍楞了几秒钟,随即点头道:“成,我陪你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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