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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抱着阿冬,进屋去了。
花梦云里雾里,总觉着白彦话里有话,却无法细想,架着莫三刀进了耳房。
月光从窗槛外泄入屋内,照清了路,花梦把莫三刀扶到床上放下,踅身去桌上取了火折子点灯。
烛光燃起,影影绰绰,把屋子映照得暧昧、朦胧,花梦转头,望向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莫三刀,目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落在那高高的眉骨与挺拔的鼻梁上,心念一动,竟不走了。
窗外月光如水,风移影动,隔着薄如蝉翼的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浅浅的、斑驳的桂枝剪影。
花梦走到床边坐下,低头,注视着莫三刀沉静的睡容,慢慢抬手,隔着虚空,抚过他的鼻梁,他的眉眼。
曾几何时,她倔强地坚信,这张脸,就是那个与她一同来到世上的哥哥的脸,哪怕那天在街角卖铜镜的小摊上,他们同映在镜中的容貌并不相像;哪怕他一字一句地坚称:“我不会是你的哥哥”
;哪怕鬼婆婆亲口说:“你的哥哥已死了”
……她就是认定了这张脸,烙印一般印在心里,没办法忘记。
日思,夜想;笃定,不甘。
是什么时候才开始释怀的?并不是在酒铺里滴血认亲后,也并不是在他怀中痛哭后,甚至也不是在与母亲冉双荷叙话后,而是……花梦想到那根不知何时被拨动起来的情丝,心如擂鼓。
指腹终究还是突破了虚空的距离,落在了这张脸上,一寸一寸,滑过那眉、那鼻、那唇……莫三刀皱了皱眉,卷曲的睫毛颤了几下,却并没有醒。
花梦轻轻一笑,倏地想到自己在他脖子上划开的那道口子,不知道还留有痕迹否,便俯低身来,拉开了他的衣领仔细去看。
昏黄的光线里,那痂已剥落了,新肉长出来,在他脖子上形成了一条细细的、白白的痕迹,与那古铜色的皮肤很不相称。
花梦望着这个不协调的痕迹,心里却泛起一丝充足,一丝甜蜜。
她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抹胜利的意味,正想探手去摸一摸那疤痕,忽然瞥见那疤的最底下,似乎还有一条疤。
花梦眉间微蹙,顺手把莫三刀的衣领再往下拉了拉,脸上神情渐渐肃然。
莫三刀的锁骨附近,有几条新旧不一的疤痕,扭扭曲曲,如腐烂的蜈蚣。
花梦看得心中渐寒,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手上用力,慢慢把衣襟拉开,果然,映入眼中的,仍是触目惊心的累累疤痕。
全是鞭伤。
花梦深吸口气,刹那间竟有些发蒙,不明白莫三刀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鞭子留下的疤,正愣神,莫三刀那双琥珀似的眸子已懒懒睁了开来,迷离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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