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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好像就是这样的,一旦入秋,就有永远也落不完的叶子,即使来年长了无数新叶,也仿佛还是拿来落的。
莫三刀抱着两坛酒,抬头望了眼这棵参天的树,又垂下眼眸,站定了。
阮岑已在坟前席地坐下,莫三刀上前,把一坛酒递给他。
师徒俩就在这树下,冢前,面对面坐着,开喝了。
喝到一半,阮岑开口。
“问吧。”
莫三刀抱着酒,睁着有些朦胧的双眼看面前荒疏、萧条的山景,道:“您是白衣剑客,何元山。”
阮岑喝了口酒,目光一丝波澜也无。
“嗯。”
“鬼婆婆,是我师娘。”
“是。”
“她是因为生了晴薇才变成这样的。”
“对。”
莫三刀往边上望了一眼:“那这座坟?”
阮岑喝酒的动作猛然顿住,目光定格在落叶飘零的虚空中,两眼发直,像失了神,像丢了魂。
“空坟而已,祭奠谁,里面躺的就是谁。”
阮岑收回那发直的目光,看回手里的酒,“你们祭奠她,这便是她的坟。”
说完,仰头就是一大口。
莫三刀啼笑皆非,转开目光,一字字道:“那师父,是祭奠谁呢?”
枯黄的梧桐叶,像病榻上垂落的一只大手,绝望地掉下来,放弃了生命,放弃了一切。
他祭奠的那个人,是谁呢?那个已消失在山川云天,却无法消失在心扉的人;那个永远与一个黑色身影结伴嬉笑,总不肯回头看自己一眼的人;那个明明被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却临死也不许自己替她报仇的人,是……“是那支白玉簪子的主人。”
莫三刀声音笃定。
阮岑转头看他,目光冷然:“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莫三刀扯唇,仰头喝了口酒。
剑鬼一生只有两个徒弟,但他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她叫月白。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
“大师兄,你近来的剑法长进不够,削胡萝卜丝儿的时候老是用力不均,做不到根根分明,切的胡萝卜丁儿就更不用说了,连我啃的都不如,难道你的雪昼剑,还比不上我的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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