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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最后,向他们提问的船员把冷冰冰的背影留给了两人。
“……他的眼神像在说‘你们死了’。”
望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伊登哭丧着脸,“怪不得他们需要一个医生——疫病!
我很难说出它和海军强征队哪个更可怕一点。”
艾格对他的丧气话未做理会,他把手臂搁上船沿,低头去看一望无际的海面。
这下难办了,他心不在焉想,他有点饿了。
甲板从空旷到人来人往,不过就是几个开关舱门的功夫,等他们再回船尾去辨别厨舱位置的时候,一切都像码头集市一样忙碌起来,舵手指挥着几人在巨大的操舵台下团团转,胡子半白的木匠叮叮当当补着舢板的铁钉。
白色的渔网水瀑般挂上船舷、曳进海面,厨舱损失了一批储粮,撒网的水手们在向大海讨要接下来的午餐。
“见鬼!
这鸟不拉屎的海域,到底能不能有条活鱼?”
捞捕进行得并不顺利。
他们与陆续出舱的船员们匆匆擦肩,伊登努力让两手空空的自己显得不起眼。
“我们成功骗过了他们,对吗?我们现在要假装自己是应聘上来的水手,对吗?那我们以后住哪里?甲板我没问题,挨点冻的事。
可是万一船上有其他人怀疑起我们了怎么办?那个所谓的事务长,他会不会认得出船上每一个人?老天,我感觉自己像只溜进了厨房的老鼠!”
艾格一路观察,顺着甲板的爬梯入口来到底舱,他把耳朵全留给了周围口音混乱的交谈,同伴的碎碎念像海鸟叽喳一样被过滤。
很快伊登就自己宽慰了自己,因为他发现,光他们现在可见的船员就有百人之数,许多船员之间并不能叫出彼此的名字,更何况他们一个个都心事重重、无暇他顾。
……好吧,疫病。
伊登锤了锤自己不堪重负的心脏。
他见艾格旁若无人拉开了一间舱门,不由吓了一跳,在他关上门的时候凑过去:“你在干什么?”
艾格继续向前,伸手一拉另一间舱门。
底舱难免潮湿昏暗,酒精、腌鱼与体臭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狭小的舱室里,几个大汉裹着帆布,把自己系在吊床上呼呼大睡,鼾声震得吊床绳索一颤一颤。
“找间住的地方。”
他皱眉回答,并且关上舱门,宣布这一间的出局。
伊登回想了下刚刚那三名船员审视的眼神与危险的质问。
“……好、好的,我能帮忙吗?”
随后他被艾格从容的态度说服了。
艾格看了几间后就没再继续,底舱大得足以使人迷路,无人问津的床位并不少,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绕过有人看守的货舱,穿过监狱般阴暗的走廊,他们从另一个登梯口出来,便到了船头前桅平台。
风声隆隆,迎面是一排张牙舞爪的船首加农炮,火炮操作台被铁链紧锁,延伸至甲板之下,像只无声潜伏在船首的凶兽。
艾格走上炮台,绕步看了片刻,伸手抚上铸铁炮管,粗糙坚硬的质感让他想到久经风霜的海边崖壁。
在黑漆漆的炮膛口蹭了蹭指腹,一手厚厚的灰,顺着炮管摸下去,又在炮架缝隙搓到一手斑驳铁锈,嗅了嗅手上的味道,冰凉的金属与灰尘中探不到丝毫火药的气味。
看样子,这艘肥得流油又年纪不轻的远洋船一直在足够安全的航线往来。
地上捡了块水手拉纤时裹手的亚麻布,擦净手上污迹,他来到船首栩栩如生的蛇头雕像下,大多数船长和工匠喜欢把大船的标帜放在高高昂起的船头。
抹去青铜浮雕上的黑灰,花体刻字古朴如咒语——潘多拉号,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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