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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刚说我带人抢粮食,是装着大义凛然的模样,但你难道就没伪装吗?你难道就不是贪生怕死,佛口蛇心吗?你现在口口声声,试图将焚毁义仓,煽动暴乱,还有带头抢夺军粮的罪名全推到我头上,可就连你自己方才也说过,你已观察我很久,早就看出我不对劲了,却为什么不早说?”
“你为什么非得等到那么多人倒下去,等到群情激奋,等到就连士兵也很难再护住粮食车时才开口?你难道没看见他们就快死了吗?你——你心里到底是真觉得我有罪,还是在找借口让大家不再怨恨你,你说得清吗!
哼,话说得好听,你如果真爱民如子,又为什么不放粮食给他们?他们一共才能吃掉多少粮食呢!”
条理清楚,句句都抓要害,让李熙都听得不禁为他叫声好,夸他好一张巧嘴。
很精彩的驳斥,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青年说到最后,似是有些口渴了,他气喘吁吁地弯腰,将眼睛瞪得圆,眼睁睁看着李熙不发一言,只随手抽了姚元靳带在腰间的刀,骑马朝他逼近。
四只马蹄在往前迈步时,溅起细碎的雪块,李熙横刀在前,正手握刀柄,骑着马冷冰冰地绕这青年转圈,然后居高临下地伸手,将刀刃抵在他的脖子上。
“朕方才不是都说了,朕之所以放任你不管,只是不想错杀无辜,但你方才那些话,已经足够朕杀掉你千百遍。”
这青年听罢,又开始使出吃奶的劲儿挣扎,浑然不觉自己颈侧正逼着一把刀。
“那你、那你倒是放粮啊!
你现在和我说这许多有什么用?你没见乡亲们就快饿死了?你如果有本事,就立刻举刀杀掉我,若我之死能换得你放粮,那我死得其所,我愿意做这个奸细!
我愿意的!”
这青年死到临头,头脑竟还十分灵活,还想着要反咬李熙一口,让李熙变得里外不是人,后续不论他放粮还是不放粮,都不能再被乡亲们领情。
真是好狠毒,反应也好快的一个人,李熙低头瞧他,忽然就笑了。
……唉呀,可惜了,这么好用一个人,怎么偏偏就投奔了老五。
转眼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身后数不清的军粮车被困着走不了。
大约是李熙这边的吵闹声太大了,在场谁也不敢再接话,尤其是跪在道路两旁的那些流民,他们见这青年如此大胆,竟敢当众骂皇帝,心里都很担心自己会被他连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全都战战兢兢地低垂着头,恨不得把脸埋雪里。
还是不要再多话了吧,谁知道他们哪边说得是真的,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注意到,被一刀砍掉了头,那……那可真比做饿死鬼还可怜了,那甚至没全尸,就算死后都不得安宁。
再说就算李熙是火眼金睛,能及时点出那青年纵火焚毁义仓,又煽动暴乱的可恶作为,但李熙这个皇帝本身就没错了吗?
仔细想想,李熙当年在做皇子时,可是被坊间百姓称为灾星的。
而且自从李熙前几年从大沧回来后,长澹就再没消停过,说白了,李熙这个人不论是做皇子,还是做皇帝,小动作就一直没停过,他不是今天要翻这个案,就是明天要改那条祖宗法,所以这没准儿啊,还真就是老天爷认为他现在做的太过了,不喜欢他这副六亲不认,强行改革的模样,才会降下天罚,连累他们所有人都受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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