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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两位主子间他着实看不明白,万岁爷对那一位言谈举止间的体贴安排,早超乎了对亲口御封的‘拼命贤王’的爱护。
他是明白人,万岁一面交口称赞一面物尽其用,吐血了遣了太医照样不少一件差事,临去园子里还有安排后手,也不像是平素口头说的全然信任。
皇上真把弟弟当娇弱嫔妃了?
好像也不尽然。
除了年贵妃,皇上对后宫的态度连他这个阉人都觉得凉薄。
可年贵妃就当真得宠了?万岁树了这样一个宠妃的形象在后宫眼中,却任由下面的人做手脚,一连死了两个子嗣才在贵妃哀求下送了八阿哥出宫避疾。
年贵妃怀九阿哥时,适逢圣祖驾崩,可皇帝也没说体恤人家身怀六甲,照样让人在天寒地冻里哭灵跪丧,结果生生跪坏了身子哭坏了眼睛,没几年也就跟着没了。
只是偶尔偷听见万岁平素同八爷说话的字来句往,他这个置身事外的太监也觉浑身冒凉气——那不是一般的狠、一般的恨,几乎是深入骨头缝儿里的不死不休。
万岁打压折磨人的手段……算了,这不是他一个奴才该说的。
不过换了他自己被皇上盯上,早抹脖子一了百了百八十遍了,哪里还能撑到今日?
八爷也是能人啊。
……能忍人所不能忍。
胤禩在晃动的马车中几乎不能睁眼,无论多轻微的颠簸亦能肠胃翻涌。
高无庸只得自作主张,让赶车的慢之再慢,是以马车入园子的时候天已经擦黑,高总管手持腰牌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除了沿途遇上几个散步闲庭期望偶遇帝王的嫔妃,倒也毫无波折。
东湖又名福海,蓬莱洲的湖心小岛本为三块垒砌的巨石,岛上有殿阁享台,望之若金堂五所,玉楼十二。
高无庸不通文墨,也只这蓬莱、瀛洲、方丈三岛暗含福祉,更不用说工匠搬动巨石的工程。
他哪里又知胤禩心中反复咀嚼之话: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
一切早有定数,并非常人能逆转。
养息的日子比预想中要好过。
或许是因为老四当真政务繁忙,亦或是渡湖劳师动众不易,白白招人注目,总之一连十日,胤禩没在岛上看见令他倒胃口的人。
只是仍旧吐。
殿阁里全是杂书闲书,一本论经将佛的册子都找不到,字帖倒是不少,可全都是皇帝昔日手书的董其昌的《画禅室随笔》以及《千字文》。
胤禩自然没兴趣临老四的字,他这辈子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又不考状元做大臣,何须在自己为难自己?
于是统统扔开。
隔了两日,岛上随身侍候的太监何从文过来代传口谕:“皇上让奴才问问八爷,可有什么想看的闲书?”
胤禩一笑:“就说爷想看《松鹤山房集》,再不然《闲止堂集》也成啊,若是有《西征随笔》就更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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