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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无利益驱策,逼着做官的嚼糠咽菜,只会让他暗中来、狠着来——横竖贪墨百两也是死,百万两也是死。
反之若是利用得当,满朝感恩戴德必能事半功倍。
这几年弘历办差几下江南,扬州是两淮盐运司衙门所在地,盐商多聚集于此。
他素爱白龙鱼服微服私访,见识过五十两一例的蛋炒饭,外表有如披金,内心仿若白雪砌成,粒粒分明,配以鲫鱼舌、鲢鱼脑、斑鱼肝等十数种新鲜水货烹制的百鱼汤,极近精致之能事。
更有寻常食用的鸡卵,据说是那人参苍术喂大的,一到用餐时分,盐政衙门盐商富户府中的排场比之御膳房,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能将江南盐商一脉攥在帝王掌心为我所用,所得好处可不仅仅是国库五十年的丰实无忧。
江南盐务,国之命脉,令皇阿玛寝食不安、如芒在背的江南附逆八王一党手中根基也至此尽断,省了他多少年的功夫?
弘历意动也在意料之中。
自六月底账册到手,接下来整整两个月,他不露分毫心思,却下手遣人南下核实。
一直到九月,高无庸递来消息:八爷等不了了。
胤禩没去留心弘历的神情,那没有意义。
他的眼睛被朱砂弄坏了,非正午强光,视物一片模糊,阴雨天气更是如此。
孙正清说是伤了眼髓,要养回来怕是难了。
对此胤禩毫无惋惜,能活着知道九弟还精神抖擞地记挂着他,便是偷来两世的福分,睡着都该笑醒的那种。
芃狐幽草
近一年里胤禩被老四养出了有恃无恐的性子,得了空就开始调戏侄子打发时间:“弘历,笼络孙正清虽然不易却也有法子可用,他的儿子孙之鼎听说刚入司药库,是个难得的人才。
一门三杰,要保荣宠不衰唯有衷心二字。”
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至于衷心兑与谁,才是真正大有乾坤。
有苏拉与刘声芳的珠玉在前,想必孙氏一脉也知轻重缓急。
此话出口胤禩都能想象道弘历面上神色,不由地往人影晃动的方向一睨一笑,很是开怀:“反倒是高无庸无子无嗣的,一直跟着苏培盛服侍皇上,也能为你所用,可见你已青出于蓝。”
弘历脸色自然算不得好看,这世上能用这般口气同他说话的人屈指可数。
他在弘字辈的皇子皇孙中也算出类拔萃,对着眼前落魄久病的八叔,却有些放不开:一面知道不过是个除了宗籍的罪人,连朝臣上折子都只能称其为“阿其那”
不提宗姓;一面有不禁好奇这样一个看似好脾气好人缘的人,为何敢同天下无人敢忤逆的皇帝一倔到底、鱼死网破。
皇阿玛的为人,他这个做儿子的可深有体味。
那是个面色沉一沉都能让人冷汗迭出磕头求饶的人物。
几个兄弟幼时养在府中,时常毫无错处亦被训斥得无脸见人。
想起脾气暴躁言语刻薄的皇父,弘历面色难掩古怪。
他可没忘记这一位本该卒于宗人府的人是如何被皇父藏起来的。
身为人子不该妄论亲父君王,但这里面暗指示出的兄弟悖伦逼奸亲弟的罪行早已超越了当年太后下嫁、强娶弟媳的皇室丑闻。
他那个刚直不阿、不苟言笑的皇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弘历毕竟年轻,虽有同房女子但还未娶亲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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