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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看到蹲在对面湖边玩虫子的小孩,那是他们的孩子,祁不砚。
祁舒的眼睫微不可察动了下,垂在靛青色衣摆里的手握紧。
祁舒是苗疆天水寨最出色的炼蛊人,炼出来的蛊最高能卖到千金,以前谁见了她不是怕的。
可如今,她一身蛊术被废。
就如同被废武功的练武人一样,形同一个废人。
从此不能再炼蛊、驭蛊、下蛊、解蛊、杀蛊,这对每一个炼蛊人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像喜欢作画的人,突然瞎了;像喜欢说书的人,突然哑巴了;像喜欢弹琴的人,突然手断了;令人难以接受,难以释怀。
祁舒亦是如此。
而这桩桩件件,皆拜她身侧的青年所赐,祁舒岂能不怨,岂能不恨。
可她就算怨又如何,恨又如何,还不是落得如此境地。
要怪就只能怪她昔日识人不慎,祁舒自嘲地想。
青年碰了碰她发凉的脸颊。
他问:“你冷?”
祁舒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提会开口回答了。
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招来还在湖对面玩虫的祁不砚:“你过来,带你阿娘回屋里坐。”
祁不砚的头发散着,发梢满是精巧的银饰,跟祁舒的打扮大同小异,一身靛青色衣衫。
他虽尚年幼,未彻底长开,但唇红齿白,跟粉雕玉琢似的。
他走过来牵住祁舒,嗓音有点专属小孩子的软:“阿娘。”
她没甩开他,却也没理他。
湖边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四面都有门窗,正敞开着,侧面木板都有镂空图案,屋檐下吊挂着数不清的风铃,风一吹就清脆响。
晚风轻拂,风铃声起。
他们走了进去。
祁不砚牵着祁舒坐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熟练。
他面容稚嫩,看着很乖巧。
木屋正门前一块草地摆放了一张方正的桌子,上面还往下滴着血,滴答滴答,血液渗入泥土里。
桌子旁边绑了几l个人,他们全被塞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
的求饶声,眼泪鼻涕糊一脸,眼神惊恐,浑身颤抖着。
他们想求青年不要杀自己。
前不久,他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就在那张桌子上将人分的尸,骨与肉完美地分离,骨头放到一旁,肉块扔进湖里喂他养的鳄鱼。
手法熟练,仿佛闭着眼都能分割掉骨肉,
像做过无数次了。
他们怎么可能不怕。
他们太怕了。
他们根本没做什么,就在大街上走着,走到人少地方,感觉脑袋一疼,醒过来就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了,还被人绑得结结实实。
一开始,他们还反思是不是自己得罪什么人,被人报复了。
可事实却是青年想杀人了。
而他们恰好经过他身边,于是成了他的猎物,理由很简单——就是他想杀人了,理由简单到令人绝望,他们到底有什么错?
当他们看到此地还有别人时,又涌起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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