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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风轻云淡地过去了,没几天,又有事儿了。
朱厚熜想在奉先殿侧兴建世室,以祭祀兴献帝,又有人上疏反对,汪俊认为本生父亲在大内立庙,没有这个先例。
“陛下入奉大宗,不得祭小宗,亦犹小宗不得祭大宗也。
昔日兴献帝奉藩安陆,则不得祭先帝,今陛下为大宗,亦不得祭兴献帝。”
朱厚熜最厌恶有人说这些,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强忍着没发作,汪俊是弘治六年的会元,也是二朝老臣,素来清正自持,但今天这番话,却实在是拘泥腐儒之见,丝毫不通人情世故。
朱厚熜是兴王府独子,却不许人家祭祀父亲,难不成要兴献帝无香火承继吗?先前为此已经闹过一回,如今汪俊又没眼色地提起来这事了。
朱厚熜耐着性子,解释道他营建世室,不过是为了在京中有个就近悼念亡父的地方,并非要“迎养藩邸”
,他难会安陆,不能祭拜亡父心中实在不安,因此才有无奈之举罢了。
汪俊抗命不尊遵,反复请求改旨,朱厚熜烦死了。
李盛蹲在清宁宫书房的窗台上看着小朱在那边撒气一样一张张写大字,写一张撕一张,心说也怨不得历史上朱厚熜非得把老爹弄进世庙了,人家当初只是想就近祭拜,你们这群人死活不同意就算了,还不停地往皇帝心口上扎刀子,这搁谁身上受得了,那掌权之后,憋着一口气要把老爹神位弄进来,也是之前被欺负狠了。
汪俊的上疏,似乎激起了当初护法派的心志,当年立统与立嗣之争,未能定论,而今杨阁老离朝,
皇帝又诏令张璁等来朝,岂不是要重开大礼议之事?若是让张璁这等奸贼颠倒黑白,那他们这些当年的护法派难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因此,张璁还没到京城,京中已经是暗潮汹涌,而张璁在路上听闻皇帝要建世室之事,更是上疏支持,且为表衷心,又重提当年尊号之事,请为兴献帝夫妇加尊号,拟加“皇”
字,是为兴献皇帝,皇太后,且请求世宗速发明诏,称兴献皇帝为皇考,以孝宗为皇伯考。
当年这件事就闹过,只是一场大火偏离了大家的注意力,又有皇帝大婚之事,因此揭过去了。
朱厚熜看着张璁的上奏,心思又动了,如今杨廷和等人不在朝中,若他再加尊号,也没人拦得住吧。
李盛趴在桌上抬头看着小朱的神色,心知这是拦不住的了,立统与立嗣,皇考与皇伯考,这些敏感又致命的问题,终究要有个决断,不然的话,总是这样拿出来讲,对君臣情分、朝廷精力,都是一种恶性的消耗。
张璁上奏之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皇帝竟要明称孝宗为“皇伯考”
,以兴献帝为皇考在,这岂不是颠倒纲常?
于是当即便引起轩然大波,吏部侍郎何孟春下朝后连夜草疏,同礼部侍郎朱希周、户部秦金、翰林学士丰熙等奋然上言,一日之间竟有十二道奏章,朱厚熜留中不发。
第二天,另有兵部金献民、大理寺少卿徐文华,等人商议,宪宗时百官伏哭文华殿,为慈懿皇太后的葬礼力争,前人能做的事,我们如何不能?!
杨慎也在人群中,振臂高呼道:“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于是几十人边说边走,更是把正在下朝的大臣们拦住,大声道:“万世瞻仰,在此一举,今日有不力争者,天下共击之!”
这就是道德绑架了,于是,更多的人被裹挟着一起往前共一百人左右,跪伏左顺门外,大声高呼“高皇帝!”
“孝宗皇帝!”
哭声响彻宫禁。
朱厚熜当时正在文华殿读书,很快就听到了这边的喧哗声。
派内侍来这边了解情况后,朱厚熜派司礼监太监过来宣旨,劝大家回去,未果。
朱厚熜在文华殿先后几次派人去劝说,不但没人听,被派去劝和的杨一清和袁宗皋还被厉声责问,一直拖到大中午,朱厚熜彻底火了,他拍案而起,就要叫锦衣卫军校前去抓人。
别说他了,李盛的愤怒条也已经满了,纠集人群威逼君王,裹挟无辜同僚,又把不同意观点的人打成“奸佞”
,堂堂大臣,在宫门一边哭一边叫先帝,这跟哭丧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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