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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似飞当时脑子像是被浆糊给迷住了,什么都思考不了,他只能死死抱着那棵树,抱得死紧死紧。
后来,被官兵救下后,年仅八岁的何似飞发了高烧,有几次大夫都摇头说要不行了,可第二天都意外的好转起来。
如此反复几次后,何似飞终于渐渐清醒过来。
刚清醒的那几天,他沉闷着不说话,倒不是因为多说是错,只是他那会儿有点分不清前世与今生,一会儿觉得前世是一场梦,一会儿又觉得这能跑能跳的身体不现实。
大约过了三个月,何似飞才渐渐理清事实,接受了穿越这件事。
原来,他刚穿越过来那天,原主的家乡发了洪水。
原主爹娘夜半被狗叫声闹醒,出门查看,警醒的比其他村民要早一点——但这早一点也没什么用,人的两条腿压根跑不过水流。
更别提他们还抱着八岁大的原主。
一个大浪扑来,原主惊吓过度,再加上洪水没顶的窒息感,居然硬生生吓死过去。
当时忙着逃的原主爹娘没注意到,他们找到一棵树,努力把原主扶上去——就是在这时,穿越过来的何似飞在这身体里睁开了眼睛。
可他还没来得及多看原主爹娘几眼,就成了永别。
接下来,就是官府安排士卒泄洪救人。
根据何似飞从士卒嘴里听到的,他们整个村子,总共三百余人,活下来的只有两成。
而他们老何家,原本有祖父祖母、爹娘、大伯婶娘、三叔三婶,以及何似飞六个堂兄弟姐妹,总共十五人,现在只活了祖父祖母与何似飞三个。
大灾之后容易有大疫,毕竟洪水会冲走坟地,冲死活人,一旦尸体在水里浸泡过久,就会腐败、产生大量致病的东西。
所以,为了避免被感染,存活下来的人并没有伤春悲秋的权利。
何似飞连同祖父母一起,在官府的安排下,能走的就走,不能走的躺在牛车里,迁徙到最近的一片荒地里,安营扎寨。
每日靠官府救济的粥饭度日。
三个月过去,何似飞彻底清醒后,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被迁徙来的不止祖父母认识的村民,还有其他被洪水殃及的村子村民。
约莫有一百来人,全都吃着朝廷的救济粮。
何似飞算着时间,感觉朝廷再怎么富裕,也不会任由他们这些人一直吃白饭的。
虽说他记忆里没有这个朝代,但他所在的地球历史上曾经有过类似的古王朝。
他清楚地记得,有些朝代的官员们为了贪污救济粮,直接下令将他们这种‘流民’杀死,如果上面有钦差查,那就让士卒假扮流民,蒙混过关。
所幸,管理他们这些流民的官员还算廉政,至少何似飞每一顿都能吃个六成饱。
可能是上辈子的末世的不安感发作,何似飞并没有一直在帐篷里混吃等死。
他很想出去找点事干,却被看守的士兵拦回来——“没有大人的命令,所有流民都不得离开营地半步。”
这时候,何似飞才想明白,古代虽然信息不发达,但管理的更为严格——想要出远门,没有身份文书、官府开的路引,压根就别想离开自己村子三十里远。
否则一概按照乱民处理。
乱民,是可以被官员就地关押的,至于严重扰乱秩序的乱民,还能直接杖毙。
洪水到来之前,何似飞还算有‘正儿八经的村民身份’,但现在村子毁了,大半村民都死了,何似飞他们全都沦落为‘流民’。
翻译过来就是没有身份文书的百姓,比乱跑的乱民还不如。
何似飞想,他这就类似于黑户吧。
他只能按耐住所有情绪,喝着救济粮,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在细软的沙土上练字,偶尔躲在被子里雕刻个指头大的小木雕,换些微薄银钱。
几个月来,何似飞攒了有三百二十文。
终于,何似飞等到朝廷文书下达——让他们在这荒地里开荒,重新组建村子。
以前的村子已经完全成了水域,再也不能回去,再加上朝廷给他们开荒的政策十分优惠,开荒的人按照人头算,一人可分得五亩地,而且七年内免所有契税——绝大多数人都愿意留下,在这里定居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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