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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主子,”
他堆着笑走近,“陛下让奴才把这个给您,他说恐怕还要与沈大人议上一会儿事,让您先回月下阁。”
孟绪没什么波澜地点头接过:“是什么?”
隋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着帝王吩咐的那样答道:“陛下念着您送来的那只食盒呢,说也想还您个什么。
您不是落下了一支簪子,他让人收起来了,珍藏多时。
这不,如今完璧归赵。”
在听到簪子的那一刻,孟绪错愕的指尖不禁一颤。
其实她不是毫无所察,夜宴那晚抱着她回来的时候,帝王的目光曾经多次流连在她的发鬓之上。
实则那时船上,掉下去的不过是她的一枚花钗。
而帝王的玉佩,就在那个时候被她扯下,自始至终就在她手中。
若真的将玉佩丢下,湖水不知深浅,她没把握能将它寻回,亦不会做以身涉险之事。
他猜到了,还让人去捞了……?孟绪稳住心气,在略有加急的心跳声中镇定下来,打开盒子——只见盒中腻玉生光,并非是那只搭配翟衣的璀璨花钗。
却原是,她护短沈家这位大儒病重的消息没在宫中砸起多少水花,可在江都城中,却是实实在在掀起了轩然大波。
甚至还有天南海北的文人士子赶来江都,生怕错过沈老爷子最后一面的。
沈老爷子一生藏书盛多,且那些文籍他素来不喜奴仆过手,听说某日搬了把梯子亲自去取架子高层上的书,结果不慎摔了下来,自那以后,身骨就大不如前。
加上孙女近来又出了事……内煎外熬、老病相兼之下,近日已病得下不了榻了。
雄阔的玉殿中央,他唯一的儿子沈钦对着帝王稽首拜下:“臣实在有负深恩厚望,愧见陛下。”
帝王端坐在他正方那把紫檀木雕龙纹的御椅上,没喊起身,任他头碰至地,始终只深沉沉看着。
唯有手上那枚玉扳指,在他眼底映出冷辉。
沈钦有些揣摩不准帝王的态度了。
他不由想起第一次面见这位君主的时候,是自己初初接受了五品散官的任命,进宫谢恩,而帝王当时虽未登基,年只十岁,却已是大梁唯一的储君。
他在道边与储君见礼,从未想过会被他亲自扶起。
在那之前,翰林院的经年冷板凳已经坐凉了沈钦的心。
雍朝时翰林院中多数人都没有品秩,说是官身,实际不过天子宴会饮乐时的陪臣。
几十年苦读,竟只配在天子游宴时吟唱助兴。
所以到了新朝,一个叫不上名号的五品文散官,也是恩遇。
可这位储君,却在那时就喊得出他的名字。
沈钦面上不显,内心却直欲喜极而泣。
可,到了现在,他已是朝之重臣,建树诸多,帝王反而又令他这般长跪着。
难道是他被自己那不中用的女儿牵累,致使陛下认定他也是心思歹毒之人,厌弃于他了?沈钦冷汗直下,几乎想要跪帝王。
损失一个女儿儿子都没什么,他不是非要求这个情。
然而问题在于,父亲极为疼爱妙嫦。
如果父亲真有什么不测,他也要丁忧去职,仕途就堪忧了啊!
萧无谏听着外头车辇起行的声音,看着地上匍匐的人许久,终于缓缓抿笑:“爱卿长于文教,在位不足三载,于江都增建校舍一百余间,吸纳生员千人;又面向天下寒门贫士,开拓科举投碟自荐之制。
永新二年,亲赴幽州,会同幽州司马彻查幽州科举舞弊案,以正风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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