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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爸妈的葬礼上,沈延右脚打着石膏,一如现今,长久跪在遗像前,成了一座雕塑。
姿势都不曾变过。
只是那时,少年病号服下的躯体仿佛只有骨头,空荡得令人心惊。
沈信十岁的时候被爸妈领进沈家,隔年沈延就出生了。
因为年岁相差较大,且上大学后除了过年基本不回家,导致他和这个弟弟并不亲近,寥寥数次的见面形同陌生人。
那个不爱说话、总低着头、身形比同龄人高出一些却瘦得好像没吃饭的小男孩儿,在呼朋引伴的肆意年纪里,每天奔波于各种各样的兴趣班,奖杯奖状塞了一屋子。
每逢春节,沈延永远是饭桌上最沉默的那个,虽然从来不主动开口说话,但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很乖,也很不对劲。
有目共睹,却又无从说起,便只能归咎于生性如此。
他会在深夜抱着被子偷偷溜进爸妈的屋子,缩在床边睡下,第二天又在爸妈醒来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信见过几次,搞不懂他这一怪异行径的目的及意义何在。
正如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一家人出门,需要提醒两次以上沈延才会去换衣服。
沈信一度怀疑这个弟弟是不是耳背。
他大学毕业后工作找在省外,朝九晚五薪水可观,倘若吃穿用度节俭些,用不了几年就能凭自身努力买一套房。
迫近年关员工休假,他收拾行李回文悦和家人团聚,到家时是晚上十点。
说是团聚,其实也就他和沈延。
爸妈为生意劳碌辗转,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
大门没关,庭院积雪无人清扫,踩下去可没过脚背。
客厅的灯亮着,沈延坐在沙发上,裸露在外的右臂像是染了红漆,一条狰狞刀伤自肘节起始,倾斜而下止于手腕尺骨,血液凝涸的伤口皮肉外翻,异常可怖。
他的脸白得跟鬼一样,使得额角和颧骨上的淤青就分外明显。
他单手拿着一瓶双氧水用牙咬开,正要往伤口上倒,冷不防注意到愣在门口的沈信,动作僵住,随后遽然起身寻觅藏身之处,慌不择路中被沙发绊了一下腿,狼狈跌倒。
伤口汩汩渗血,遍地腥红。
沈信大步跑过去欲将人扶起来,怎料对方并不领情,喉咙里发出犹如困兽般地低哑嘶吼,“别碰我!”
戾气和血腥气直冲面门,沈信极力稳住心神,不顾少年的挣扎和抗拒,把人抱起来往就近的诊所赶,抖着声线循环往复地哄:“乖,听话,别闹……”
在诊所里消毒清创做了紧急处理,沈信又刻不容缓地带人去医院缝针。
凌晨两点,一切尘埃落定。
沈信脱下羽绒服把沈延裹严实,打不到车便一步一个脚印地背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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