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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是挂在海棠树枝上的愿签。
他拿着红色签纸的一角,拍进去小半个拇指盖,谢祈枝视线上移,看到黑色笔迹由上而下——我希望全世界的cf患者都有痊愈的一天——祺祺字迹比他抄古文时更工整一些,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隽好看。
谢祈枝捧着平板高高兴兴地欣赏了一会儿。
小白狗:【你哥哥说你格局很大】谢祈枝:【嘿嘿】谢祈枝:【[小狗翘尾巴jpg]】谢执蓝傍晚回来,去病房看望谢祈枝,他睡着了有一会儿了。
平板立在桌上,屏幕没关,留在暂停的网课界面。
谢执蓝把平板收走放到一旁,坐在床沿边。
谢祈枝睡觉不安分,被子总是掀起一个角,压在他的小腿底下,左手还输着液就伸出病床外面,一截细瘦苍白的手腕露出来,显得那身病号服格外宽松。
衣服上面的几颗扣子也被他翻来滚去弄开了,谢执蓝伸手给他扣好,忽然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见到几道术后留下的新旧疤痕,更新的被白色纱布包扎起来,靠近时可以闻到残留着的敷料和药水的气味。
他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应淮来家里那天,掀他卫衣时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他不是害羞,而是抗拒让应淮看见自己身上的刀口。
谢祈枝睡醒时,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床边,翻看着他胡乱写完的那五张试卷。
“哥哥。”
谢祈枝叫了他一声,慢慢坐起来。
“醒了?”
谢执蓝将卷子放回床头,看着谢祈枝说,“我们聊聊。”
谢祈枝很紧张,生怕他发现自己没用心写卷子了,小心翼翼地问:“聊什么啊?”
“聊聊你……哪天开始不舒服的,为什么不跟我说。”
谢执蓝说。
谢祈枝一愣,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听着他问自己——“祺祺,你觉得我是信不过的人吗?还是你不敢告诉我?不敢来麻烦我?”
谢祈枝摇摇头。
“那你告诉我,你在忍什么?你觉得我很高兴看到你身体难受但是硬要忍着吗?你觉得我知道了以后会夸你听话懂事吗?”
谢祈枝又摇了摇头,近乎无措地看着哥哥琥珀色的眼睛,他明明没想让他伤心,却总是害他伤心。
“祺祺。”
谢执蓝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是你哥哥,不是陌生人,你要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我不知道。”
谢祈枝把手放在哥哥的手背上,他还戴着吸氧的鼻导管,嗓音稚嫩,可以听出病中的鼻音,“你们总让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要告诉你,可是,我每一天都是这么过的,就是好一点和差一点的区别。”
他委屈地看着谢执蓝,“哥哥,我不知道舒服是什么感觉。”
谢执蓝怔愣住,反手握住谢祈枝冰凉的手心,直到这一瞬间,才算理解了他的感受。
他活了十二年,就与病痛纠缠了十二年,那些看似可怖的症状他早就习惯了,视作寻常,所以根本意识不到,也没有体验过正常人平和健康的呼吸和生活,哪怕是一天。
周日晚上,谢执蓝和应淮逃了晚自习,一起去医院给谢祈枝过生日。
他刚做完手术,不能吃蛋糕,买来光看不能吃未免太残忍,谢执蓝就在平板里给他弄了一个电子的,还有摆成数字13的闪烁的蜡烛。
谢执蓝撺掇应淮一起来唱生日歌,等谢祈枝一口气把电子蜡烛拍灭,问他:“许愿了吗?”
谢祈枝点点头,谢执蓝拿出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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