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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身量很高,闻青轻要把手举起来才能让油伞罩住他,许兼看她撑得艰难,将伞接过来。
闻青轻很勤快地帮他抱住药箱,她同许兼说过许多江醒的事,他已经知道她的目的了,崔氏车队即将回来,闻青轻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此时,闻青轻蹭在他身边,语气软软的,可怜兮兮道:“许神医怜悯弱小,天下士庶所共仰之,只求许神医也怜悯怜悯我,我想求许神医救的那个人,他自小没了阿娘,和爹爹的关系也不好,独自在深山里长大,都没有人关心他,他病了很多年,喝过的苦药比吃过的饭还多,有时候病重,连觉都睡不着,有时候睡着了,却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很可怜的。”
“许神医救治的许多病人,他们没有钱请郎中,也很可怜,但是能遇上许神医,当称得上幸运,我愿意出钱为他们请郎中。
只求许神医看在我兢兢业业帮了您许多日的份上,帮我去瞧一瞧他,瞧一瞧就是了。”
他们一路出了城门,闻青轻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只能一直跟着他。
天色昏暗,雨幕潮湿,许兼微微斜了斜伞,目光如雨雾一样清冷。
闻青轻耐心等他的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闻青轻以为他要答应了,但是没有。
许兼的回答很笼统,“我知道了。”
知道了算什么回答,他
根本没有回答,他好可恶。
闻青轻丧丧跟上他。
一人一路行至郊野,闻青轻望见一堆破破烂烂的棚户。
说是棚户,其实也不贴切,每一户帐篷都只是几根木棍支起的小小空间,上面罩着一块破破烂烂的雨布,里面空间很小,还会漏雨。
锅碗瓢盆摆在外面,被雨水敲击发出乒乒乓乓的响音。
“近年来边地局势很乱,这些都是自北边流徙来的难民,进不了城,只能住在这里。”
许兼道。
闻青轻点点头。
许兼带着闻青轻一路往前走,收到许多关注,这里的人似乎都认识许兼,有的会掀开帐篷喊一声许大夫,许兼都应了,他停在一只漏雨的帐篷前,掀开帐篷让闻青轻进去。
一个鬓发散乱的女子抱着一个瘦弱的、小小的孩子坐在帐篷里。
因为长久的奔波,女子姣好的面容上爬满风霜,黑发半白,看见许兼,她死灰一样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招呼道:“许大夫,快请进来。”
她注意到闻青轻,有点惊讶,动作有些赧然:“这位是?”
闻青轻对她拜了一拜,说:“娘子,我姓闻。”
许兼站在帐篷口,衣衫半湿,雨水沿着发尾慢慢往下滴落,他将伞收起来,轻轻抖落上面的水珠,说:“这是我的小妹妹。”
闻青轻看他一眼,有点不明白,但许兼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说不是,于是应下来。
许兼跟闻青轻说:“这是桐娘。”
他说着,进了帐篷将雨布放下,帐篷狭小,他跪下来摸摸小孩的额头,说:“烧已经退了,再喝一剂药就好。”
许兼让闻青轻把药箱打开。
闻青轻这时才发现他给这些流民看诊的流程,和给城里人是不一样的,他不会给药方,直接让她取药煎药。
没一会儿,又有许多人冒雨来找他,许兼与他们一起离开,闻青轻遍留在原地,借桐娘的小锅煎药。
许兼来时带了许多药材,没一会儿便分完了,尚有许多病人拿不到药,这几日气候很不好,这里的病人也多。
闻青轻跪坐小锅前,望着许多人冒雨来此却什么都讨不到,有些沮丧。
桐娘望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情不自禁笑了笑,温柔安慰她:“这种时候,药材总是很缺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许大夫能来已经很好了。”
闻青轻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回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上稀疏挂着几颗星星。
闻青轻中午就没吃多少,忙碌几个时辰,现下又饿又困,累得走不动道,脚步飘忽,贴着许兼的衣裳一步一步往前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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