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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生母王氏自恃出身高贵就仗势欺人,但荔惠直却平易近人,深受府中下人的喜爱。
他的夭折,对郑氏和荔晋年以外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悲痛。
荔知跪坐下来,轻轻抚摸幼弟发紫的面庞。
她还记得,他一口一个的“姊姊”
,欢欢喜喜地追在身后要和她一起玩的场景。
一转眼,他就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了。
口硬心软的荔香也走了。
她还能再失去什么呢?“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起来收拾东西上路了!”
役人呼喊道。
人群中几声惊呼,顺着他们惊讶的目光,荔知转头看向王氏。
她高举一只不知何处掏出的金簪,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喉咙。
赤红的鲜血从簪子周围涌出。
她将永远记得这一幕。
王氏握着深深插入喉咙的金簪倒地。
她大睁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另一只手挣扎着摸索到荔知的手,死死握住。
然后,金簪被猛地拔出,鲜血喷溅而出。
“帮我……埋葬……”
她用漏风的声音说。
王氏将金簪塞进荔知手里,上面的血像是火焰,火辣辣地灼烧着荔知的手心。
半晌后,荔知合上了王氏黯淡的双眼。
三千里流放在圣旨上只是短短数语,只有走过这条路的人才知道,从京都到鸣月塔,每一条路都有亡魂无数。
他们或是没有及笄的少女,或是垂髫的小童,又或是凄凄惨惨的妇人。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就因三族中某一人的过错,惶恐无助地踏上流放之路。
荔知挖坑的时候,荔晋之和郑氏一反常态地前来帮忙,三人合力埋葬王氏和荔惠直后,荔晋之理所当然地拿走了王氏的金簪。
在役人的催促和吆喝中,荔知回到马车。
谢兰胥靠在窗边,不知看了多久。
荔知上车后,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役人坐上马车,挥动马鞭驱马前行。
风铃声摇荡在林间,无忧无虑的鸟雀随之歌唱,丝毫不受世间悲欢离合的影响。
“殿下——”
“嗯?”
“我是不是做错了?”
荔知问,“在发现蘑菇林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它毁掉?”
“那他们只会恨你,不会感激你。”
谢兰胥说。
荔知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她还是忍不住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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