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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留弟眨眨眼,有点记不清这是谁了,不过不管是谁,都不重要。
她只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张美丽,小声道:“真好看!
要是再插两朵花就更好看了——刚玉华还说要戴花呢!
我妈打她,说那花哪儿是谁都能戴的啊?就是——也不能戴啊……”
说到花的时候,李留弟的手往小礼堂里指了指。
一群小姑娘一下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花了,李留弟说的不是别的花,而是小礼堂里用真花扎的花圈。
这年头花圈多半都是用假花扎的,少有用真花扎的,但这场追悼花不一般,特意放了一对用真的黄白菊花扎的花圈,也亏得刚是入秋,要不东北还没地儿找这菊花儿呢!
按说,花圈是挺让人怵得慌的,可那是大人发怵,在小孩眼里,花就是花,就是花圈上的花,那也是花,尤其是对爱美的小姑娘来说。
更何况,张美丽可是听出李留弟没说出来的话是啥个意思了:“你妈是啥意思啊?是不是又拿我和李玉华比了?”
张美丽比李玉华大三岁,可上学却和李玉华是一个班的,一个人缘好一个学习好,在学校里老师就一整拿两个人比,李玉华也没少在家念叨这些个事儿,还偷骂张美丽仗着自己爸是场长欺负人。
李留弟心里有数,只要扯出李玉华来将张美丽,那是一将一个准,可这时候却是缩了缩脖子,好像啥话都不敢说似的。
张美丽回头瞅了瞅仍然开着门的小礼堂,掀了掀眉毛:“谁稀罕啊……”
“就是就是,谁稀罕?”
小胖姑娘叫了两声,快步跟上跑开的张美丽。
李留弟也不喊,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看到张美丽停下脚步,在和一个生得壮实的孩子说话,她嘴角的笑就更深了。
张美丽找的是李铁蛋,李家大爷(大伯)李富贵的小儿子,也就比李栓柱大一岁,脑子却好使多了。
又懒又馋,一肚子小聪明,最重要的是生得壮,倒成了二生产队的孩子王一个。
慢悠悠地走过去,李留弟没听到张美丽说啥了,却听到李铁蛋小声说:“不好吧?要是让人发现呢?要是傻子还能……”
没有停下脚步偷听,李留弟的嘴角飞翘,心里乐开了花。
她就知道,张美丽不会自己跑去偷摘花,一准会支使李铁蛋,而李铁蛋呢!
啥坏事都往傻子堂弟身上推。
天还没全黑,吃晚上饭时,白玉凤就找不着李栓柱了。
李留弟心里有数,却只装着啥都不知道,白玉凤急得拿抹布砸她:“还不快点去找找!
要找不回来,你也别回来吃饭……”
懒洋洋地站起身,李留弟看一眼捧着饭碗冲她乐的李玉华,只是撇了撇嘴角。
出了门,先往右拐,李老大家的李铁蛋果然也没在,他大哥李铁牛,都已经二十的大小伙子了,倒是在和王桂花梗脖子:“我说的有啥不对了?咱家一家子都没文化,可不就得有个有文化的女人才中……”
这是要说媳妇了?!
李留弟探头瞄了眼就走,王桂花眼倒尖,在屋里头大声嚷:“看着铁蛋喊他回来吃饭……”
连应都没应,李留弟又往回走,周围几家挨家都去找了一遍,没多大一会功夫,倒有不少人都知道李家的傻儿子不见了,不只是他一个,还有几家的小孩也不知跑到哪儿疯去了,这眼看着就要吃饭了,哪儿能不着急。
到了最后,不只是李留弟一个出来找,还有几家半大小子或是大婶大娘的也出来抓人回家吃饭了。
不一会功夫,村里就到处是“xxx,回家吃饭了”
的喊声。
李留弟掀了掀眉,忽然小声道:“会不会跑到队部去了?我刚跑过,好像听到里头有点动静……”
她才一说,立刻就有人“呀”
了一声:“那哪是玩的地儿啊?没规矩……”
嘴上骂着,却迈开了脚,李留弟垂着头跟大流慢慢走进了队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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