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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柜顶的壁灯是暖色。
他俊美的脸映在光晕里,歪头,眼神迟疑地反应了片刻,身形缓慢从床上挪下来,坐在地毯上,把床让给她。
“你睡。”
“你想得美,我要肥家睡!”
余葵说完又用扯一下自己不争气的腮帮子,努力纠正发音,“回、回家。”
胳膊仍被扣得死死的,她又晕乎乎没个轻重,精疲力尽挣了半天,抬腕一看,时景的手背指甲已经被她抓得到处青紫,血痕斑斑。
这都不肯放!
502胶水都不带沾这么牢的!
把人挠成这样,余葵多少有点内疚心虚,于是先发制人,给他大脑里植入记忆:“我本人对你没有意见,是这个刚剪的指甲它有自己的想法,喊你松手你不松,它才动手的,不关我余葵的事,知道了吗?”
又得到男人瓮的一声“嗯”
,她松口气。
被拽着手腕,坐在高处累极了,余葵干脆学他,一屁股滑坐在地毯上,背靠床沿,坐着坐着,脑袋疲惫地后仰陷入被子里。
这一陷不得了,后脑勺像是被什么轻软蓬松的羽毛承托着,整个身体舒服伸展地漂浮到半空,眼皮粘黏,光晕里的酒店天花板逐渐糊成一团。
一下、两下……她忘记了身处何处,彻底阖上眼睛。
整个房间只剩下香甜浅淡的呼吸声,还有空调运作的细微轰鸣。
时景趴在她半米之隔的床畔,侧脸倚在臂弯,面对她的方向睁着眼睛。
涣散的瞳孔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聚焦,不变的是,他始终保持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注视余葵,像是已经成了一座雕塑。
她的脸颊挤在被子里,腮肉堆作一个可爱的形状,睫毛安静乖巧地在眼睑洒下阴影,瘦削的肩在灯下泛着乳白的光泽,毫不设防,好似他们这些年从未有过隔阂嫌隙。
来之前,他本来觉得自己混沌难受得要命,可此刻静谧无声圈着她的手腕,感受着真实的脉搏和体温传来,又觉得胸膛拥挤得很,连心跳也放缓了。
所有的焦灼、惶然…都被这一刻的温暖驱散。
心尖生长出一种剧烈的欢愉和痛楚。
两天没合眼,但时景毫无睡意。
他只一想到,这最后的独处时光将随着天亮消失,就觉得心被一只冰凉的手狠狠攥住,无论如何不舍得阖眼,无数荒谬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疯长,没有边际的浪潮又都在她均匀的呼吸里,一次次被强行按抚,归于平静。
他对世界什么要求也没有了,只希望这一夜能漫长点、再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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