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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平默不吭声端详李爻,对方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个浪荡子,但都道字如其人,寻常纨绔见识都有限,如何写得出这样铁画银钩风骨刚劲的字呢?
想来他是个不寻常的纨绔。
对。
二人一时无话。
景平离李爻挺近,对方身上那股似曾相识的香味又飘过来,外面电闪雷鸣,景平突然想在这屋多赖一会儿。
对素未谋面的人生出莫名的依靠,让景平捋不清原因,更没脸说这诉求。
他想了想,把李爻扶起来往床边去:“你咳成这样,大夫怎么说?”
他拉过李爻的手,在对方手腕上几处走肺经的穴道上揉。
这行为已经突破萍水相逢的界线了,李爻略带诧异地看他——一直谨言慎行的,怎么突然主动搭话了?
他随口答:“小时候落下的毛病,习以为常了。”
话说到这,天上又滚了个雷。
“咔”
一声炸响,景平不受控制地一抖,脸上不自在闪瞬而过。
李爻看他两眼,顿时懂了:原来是看见山头联排的坟包子……小孩就是小孩,还不是怕鬼?
他刚想安慰一句“鬼神可敬不可畏”
,又非常贴心地想:他这年纪,要是被我戳破了怕鬼准得炸毛。
于是,他话锋一转:“你医术挺好。”
“皮毛而已。”
“是家学?”
“村里老大夫教的。”
“你家里人呢?”
景平不说话。
李爻想了想:“脖子上挂了什么宝贝,给我瞅瞅呗?”
景平顶着没表情的脸看李爻一眼:“话多伤气,歇会儿。”
李爻:……
他“善解人意”
的一通试探,没试出个子丑寅卯,只看出这小孩脸儿是真的素,嘴上说还债其实一副大爷气派。
但他咳得肺疼,连带脑袋一起不痛快,不想跟小屁孩纠缠了,索性俩眼一闭,遵医嘱地靠在床上养神。
安静了好一会儿,景平试探着问:“睡了吗?”
李爻没睡,故意不答,想看他是不是要走。
结果伴着一阵衣料窸窸窣窣的轻响,景平非但没走还凑过来了,试探着,凑贴到李爻肩侧,深深吸了口气。
李爻吓一跳,刚要诈尸,景平已经蓦地远离开,把被子扯过来,轻轻给李爻盖上,又在床边坐下了。
李爻笑话自己:我怕什么?难不成怕个小孩占便宜?不过他刚才是干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没动静。
李爻眼睛睁开个缝,见少年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
累成这样还赖着不走,看来是真怕鬼。
李爻轻轻坐起来,晃眼见景平领口松垮地歪着,脖子上垂着拴扳指的黑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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