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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他确已光耀了门楣,曾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一家子都搬进了京中的大宅子里,夫人还得了诰命。
而他,却因着昔日的重誓要被逼着害人了。
所谓医者父母心,已几日过去了,他都下不了手。
再想想贤昭容还有个尚不满周岁的孩子,他愈发觉得这事只消做了,便要天打雷劈。
他只得拖着,既不让贤昭容死也不让她醒。
可他心里也清楚,总这般拖也不是办法,仪嫔那边必会步步相逼。
王之实受困于此,一筹莫展。
只恨自己当年热血上头起的誓太重,押上了阖家性命。
早知有这么一天他只拿自己的命立誓就好了,一把年纪的人,死了也就死了。
王之实边走边叹息,在宫道上转过一道弯,突然被一道人影拦下。
王之实抬眸一看,僵笑拱手:“盈月姑娘。”
“大人安好。”
盈月款款福身,“娘娘让我来问问大人,事何时能成?”
“……别急。”
王之实摇头,故作镇定,“这种事要做得周全,就急不得,突然暴毙必定会露马脚。”
与此同时,驯兽司的一方院子里,被差来把守的宫人们无所事事地四下立着。
张公公让他们来此处看着,几日下来却未见有什么异样。
这院子前后还通向别处,他们也不能阻着人不让进出,只是每每有人要经过都需盘查一番,差事既繁琐又无趣。
“行,那我回去了,改天去我那儿吃酒!”
东边的一间房里,有个宦官出了门来,他是片刻前过来走动的,把守此处宫人看过腰牌,见是驯兽司内的人,就让进去了。
眼下这人出了屋,神色倒也如常,目光睃了一圈见只在门口有两个宫人守着,就状似悠哉地往院角踱去。
院门口两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跟着他移,见他到角落处蹲下身,手往泥地上探去,二人相视一望,走向那边。
角落处的那人状似专心致志地扒拉着泥,余光不动声色地盯着地上渐近的影子。
很快,肩头被人一拍:“干什么的!”
“啊?”
他转过脸,愣了愣,即道,“哦……我早些日子得了两颗花种,顺手在这角落里种下了,也不见发芽,挖出来瞧瞧怎么回事。”
说着右手一托,手里果然有两颗沾着泥土的花种。
二人不约而同地上前半步,垂眸仔细瞧了瞧,即道:“快走。
近来是非多,少往这边来,别平白惹了事说不清楚。”
“哎……是。”
这人应着话,眼中有几许迷茫。
就仿佛只是个寻常宫人,对近来的种种传言略有耳闻,却又并不清楚。
朝二人作了个揖,他提步就要走,背后的房里却忽而传出个尖细的长音:“站住――”
三人俱一滞,都僵住身形。
门内踱出一宦官,瞧服色身份也不低,睇了眼已走出几步的那个,又瞧瞧面前的两个手下,抑扬顿挫地讥嘲:“就你们这样当差,在张公公手下待半天就得被打死。”
二人屏息垂首不敢言,这宦官好整以暇地又睃了眼适才挖花种的那个,面无表情地一声轻笑:“带他进来,让我好生瞧瞧。”
“诺。”
二人一应,刚要上前,就见那位有些慌了:“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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