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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思眼睫一眨,这一句话彻底把他从那混乱的梦境里揪了回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瞬间敛旗息鼓,妥帖地收拢回他那已经平复了跳动的心脏里。
他弯下腰穿好鞋袜,拎起了搭在架子上的外衣大氅。
外面晨雾弥漫,门扉雕花上都挂了一层冰霜,祈安搓着手等了一会儿,正打算再敲敲,顾长思已经从里面拉开了门。
他神色冷峻、面色略有苍白,是一种冷漠又锋利的漂亮。
祈安怔了怔:“王爷,可是没歇好?”
“无碍,地牢之事速速报给我听。”
顾长思一边走一边就着下人捧着的茶盏、痰盂、毛巾漱口擦脸,从寝屋到地牢这一路,速战速决的定北王收拾好了自己的仪容仪表,连带着从祈安那里听懂了“地牢有变”
的始末。
他忍着因为没休憩好而导致的眼睛酸痛,索性这一路就微微眯着没怎么睁开,等到祈安最后一个字钻进耳朵,他才正常地抬起眼帘,一道人影直接撞了进来。
是守在地牢外面的霍尘。
霍捕快看上去不像是休息了的样子,他抱着捕快刀守在地牢门口,闭着眼正在养神,劲瘦的腰身沐浴在晨光下,如同他手里那把刀一样瘦削又充满力量。
顾长思步子不由自主一停,霍尘听到动静,单睁开了一只眼睨过来。
见到来人是谁,他立刻站直了:“王爷,早。”
“辛苦。”
顾长思的停顿只有一瞬,他收了落在霍尘身上的目光,急匆匆地转进了地牢。
霍尘跟了上去,看上去是特意等着迎接定北王大驾的,步子倒是慢在了后面,目光死死盯住了顾长思那一身过于厚重的大氅上,随后想起来什么似的,下意识地摸了一把束在身后的高马尾,百无聊赖地甩了甩。
张觉晰死了。
梁执生带着几个捕快围着已经没了气的人,神色为难又百思不得其解。
祈安不愧是跟在顾长思身边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接到梁执生派人送来的消息时,他刚刚打了个瞌睡,那颗混乱的脑子对上梁执生派来那人混乱的表述,居然还能神奇地理清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张觉晰本来好好的,能跑能跳,还试图掀翻压着他的捕快要逃,霍尘当时手里还玩着那把借给顾长思的刀,被张觉晰一撞险些把刀脱手出去,他不耐地“啧”
了一声,反手一刀柄敲在张觉晰肚子上,险些把人胃捅出去。
其他捕快趁着张觉晰松劲儿,又把人给压严实了。
张觉晰见跑路无门,抻着嗓子又开始骂。
他骂顾长思是欺师灭祖的玩意儿,骂他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白花花的银子都不知道要,难怪猫嫌狗不待见、连族谱都入不了,骂来骂去骂没词了,又换成了大魏皇帝,到最后连狼族也一起骂了进去。
这种场面他们捕快见得多了,都知道这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的正常反应,等他骂累了自然就闭嘴了。
等到他们把人带进地牢,光线晦暗,张觉晰就跟被捏住了颈项的鸭子似的,忽然就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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