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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自己选择要出生的,”
尉迟锐恍若未闻,喃喃地道:“他们擅自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怎么能怪你取代了他们?”
轰隆一声闷雷响起,灵堂外大雨瓢泼,数不清的白幡如长蛇般在风中摇曳。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那个魔鬼般诱惑的、充满恶意的声音突然再一次出现:“你一出生就害得亲人家破人亡,真的这么问心无愧吗?”
怀中婴儿的哭声不知何时变细变长,拖着不怀好意的尾调,就像无数鬼影幸灾乐祸在耳边细语:
“你这剑宗的地位明明是靠克死了亲人才得来的啊?”
“要是生来平庸一点不就没事了,其实你偷偷庆幸过吧?”
“你怎么好意思还活着?”
……
砰一声尉迟锐重重跪倒在陵墓地上,双手用力捂住耳朵,一字字硬挤出浸透了舌尖血的齿缝:“住口,你只是个幻境,你给我住口――”
鬼影们一齐哄笑起来:“幻境才能让你听到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呀!”
“把耳朵戳聋吧!”
“你死了就听不见了。
你怎么还不死?”
……
“住口!
他妈的给我住口!
!
――”
魍魉鬼魅影影绰绰,就像千万鬼爪拉扯着他的元神,向幻境最致命的泥沼深处坠去。
尉迟锐好似在无边业火中挣扎沉浮,极度痛苦却不论如何也无法彻底醒来,恍惚中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居高临下注视着自己,是法华仙尊。
然后那惨白的尸体闭上眼睛,转身离去,消失在了墓道深处。
阴风卷着呜咽声越来越近,是刚才走散了的群尸又再度聚拢,三三两两出现在墓室周围,渐渐聚成了环形的尸墙。
它们生前都是各大世家门派的前辈宗师,身着不同制式的殓衣,腐烂的眼眶无法闭合,从四面八方直勾勾盯着唯二的两个活人。
“……应恺,”
尉迟锐剧烈喘息着,幻境与真实交织的撕裂感让他站立不稳,战栗着握紧罗刹塔剑:“你还醒着吗?”
身后不远处,应恺倒在棺椁前,无声无息。
尉迟锐重重闭上满是血丝的眼睛,片刻后猛然睁开。
寻常修士此刻早已神智混乱走火入魔而亡了,他只能靠紧咬舌尖来勉强维持意识,锵!
一声罗刹塔出鞘,牙缝中一字一顿道:
“来吧。”
仿佛被活人的气味刺激,尸体们接二连三发出尖啸,拖着僵硬的步伐同时涌上前!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墓道尽头传来了一阵轻快的小调。
它来得太突兀了,就像浓郁尸气中突然吹来了一阵清风。
尉迟锐的第一反应是听错了,但紧接着墓道中真的闪现出了一道身影,体态削瘦还未长成,双手背在身后,好奇地左顾右盼;像个刚下学堂哼着小曲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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